第八十六章 他殺
屋內，謝遙結結實實的呆住了。
敢情她和章丘偷偷摸摸查了半天，都是自我揣測自我小心翼翼。
「那……」
「楚大人。」屋外響起一道聲音略尖的男人聲。
楚昭眉微凝，站起身，謝遙跟著他走到門口，發覺門外正垂手站著一個面色白得有些過分的男人，著一身灰色衣裳，微微帶著笑，見到他，頷首微笑。
楚昭神色一凜，道，「靜公公，你怎麼來了?」
靜安面上的笑似乎是刻畫的一般，道，「楚大人，聖上命我來給你傳句話。」
他讓開。
靜安擺手，道，「楚大人無需客氣，我只傳句話，傳完就走，萬歲還等奴家伺候呢。」
「靜公公請說。」
靜安斂了笑意，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挺著背，道，「傳口諭，命刑部楚昭主查衛家一案，若發現不尊大酈律法者，按罪論處。」
他俯身並手，行了一禮，道，「楚昭遵旨。」
謝遙下意識的跟著他行禮。
話一說完，靜安又恢復了慈目的笑容，說道，「楚大人，聖上說了，該怎麼查就怎麼查，畢竟這國有國法，不能因為誰，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楚昭知道。」
話說完，靜安就要告辭，楚昭本欲送他，被他阻止了，道，「楚大人留步，奴家自己走就成。」
他點點頭，目送靜安離開。
「大人，衛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點點頭，步入屋內，答道，「官場中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好好查你的案子。」
謝遙也不在意，反正現在她已經知道，衛家衛夫人的案子，可以肆無忌憚徹查了，見他坐下，道，「那大人，沒什麼事，小的便去忙了。」
他若有所思，點點頭，謝遙便退了出去。
從這裡看去，只見她踏步路過走過廊下，消失在了拐角。
楚昭的目光卻波濤洶湧般，晦暗幽深。
陛下，為什麼要派最信任的靜安來傳這個旨意呢？
衛子冉是太子少傅，衛夫人是徐家的嫡女，而徐家，卻似乎有意於五皇子，難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近日朝堂議事，朝中風向有些飄搖，太子連辦砸了兩件事，在聖上這失了不少好感，前段時間，五皇子奉命前往潮洲賑災，事情辦的甚是漂亮，得了陛下的誇獎，貴妃又得寵，五皇子在朝中得了不少威信。
衛家……他想起爺爺前幾日說的話，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陛下年事已高，雖然並無重病纏身，但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則，他一死，九五之尊的位子，便是一切殺戮的開始，這條路，是一條白骨深深的血路。
太子能力不夠服眾，而底下的幾個弟弟，都極為的出色，這當中，五皇子最盛。
衛家近日小動作不斷，不知是何用意，難道，這當中，還有東宮的意思？
楚昭不敢妄下斷論，畢竟，龍再爭虎再斗，一切，還是老皇上說了算。
衛夫人的案子暫時沒有新的線索，謝遙回家，洗了個澡，換過衣裳，這個人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昨夜睡得大抵是很晚，不一會就昏昏欲睡。
一覺無夢，再睜開眼，屋外已經是漆黑一片，她摸索著點了燈，挽起袖子，進廚房隨便做了點吃的。
飯畢，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整理思緒。
衛夫人，本名徐秋桐，自嫁入衛府後，冠以夫姓，以衛夫人稱。
人在臨時之際，若叫一個人的名字，不是恨到極致，便是愛到極致。
徐秋桐屬於哪一種？
那一枚墨玉扳指，是不是衛子冉的?章丘那裡，有沒有什麼眉目？
他沒來找自己，估計也是沒什麼線索吧。
假如，墨玉扳指不是衛子冉的，那應該也是衛府其他人的，殺人兇手，就在衛府。
假如，墨玉扳指是衛子冉的，他又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髮妻?
謝遙想起白天那個白面公公的話。
若是連皇宮也牽扯進來，那就不由得她不往大方面去想了。
殺徐秋桐的，在衛府或者朝堂中，應當是一個極有分量的人。
說來說去，又繞了回來，他為什麼要殺徐秋桐?
皇帝親自下口諭，明裡暗裡過問徐秋桐的死，這是何等的重視，那皇帝又為什麼會重視呢？
徐家……衛府……
難不成，是徐秋桐發現了什麼，這件事很嚴重，嚴重到她離家之後，為保萬一，不得不擄走殺害?
離家……
離家……
她默默的琢磨著這兩個字。
衛府……
突然，謝遙目光一凝，像是想到什麼，翻身坐起，神色嚴肅起來。
女子出嫁從夫，她在衛府最大的倚仗便是衛子冉，若是受了屈，應該去找衛子冉才是，卻為何連夜出府?除非……除非和她發生口角的，甚至動了手的人，就是衛子冉！
她那天發現了衛子冉的什麼大秘密，二人意見不一，起了爭執，衛子冉怒氣攻心之下，動了手，可能是念著是髮妻，回過神來，又鬆了手，這才造成了徐秋桐身上的痕淤。
可他萬萬沒想到，徐秋桐一個人出了府，他慌了，害怕秘密被人說出去，這才追上去擄走的。
徐秋桐是自己跳入新淮河的。
謝遙目光閃爍著。
或許，擄走之後，衛子冉並不打算殺她，他想把她困起來，是徐秋桐自己，跳車逃生，觸碰到了他最後的底線，一路追去。
他生了殺意，她起了同死之心，這才留下了不屬於她的玉扳指。
所有的猜想，和案情，都一一對應。
她匆忙穿上鞋，打開屋門，去了刑部。
走在大街上，行人皆無，夜風吹來一絲涼意，她這才發覺，已經二更天了。
這麼晚了，楚昭這個時候，應該回府了吧？
她想了想，掉頭往楚府走去，到了門口，叩響門，照例有人問道，「何人?」
謝遙道，「刑部謝遙，有急事要見楚大人。」
過了一會，門被打開一條縫，守門的是個年輕小伙，見狀問道，「可有腰牌?」
「有。」她掏出刑部腰牌，遞了過去，那人接過，辨認無誤，打開門道，「進來吧。」
少爺曾有吩咐，若是刑部來人，一律放行。
謝遙道了謝，憑藉記憶，到了楚昭的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