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水洞之中
發白的池水，幽暗的光線，四周凹凸不平的岩壁，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謝遙甩著身上的水，在四周走了走，道，「大人，沒有路。」
回想起一連串的詭異，謝遙不禁疑惑起來，誰會在這種地方，設這種接二連三的機關?這水洞之中，又有什麼玄機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這樣想著，她復又在四周查探，可想起剛剛黑暗中亂按墜入此間，又不敢亂按，只能摸索著……
楚昭跟在她身後，沉默不語。
半晌尋找無果，謝遙有些喪氣，異想天開的抬頭，看著高處的一絲光亮，道，「大人，您說，這上面該不會是這裡唯一的出口吧？」
「不會。」楚昭道，「這樣的連環機關，一定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既然如此，必定有出口。」
「那我再找找。」
謝遙找著找著，發現身旁的人沒了動靜，她不由扭頭去看，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楚昭正扶著牆，似乎極為勉強的站著。
這下她可就吃驚了，上前兩步，道，「大人，您受傷了？」
楚昭搖搖頭，可面色卻不太好看，顯然是受了傷，卻道，「小傷，不礙事。」
那就是受傷了！
想起剛剛她掉落時砸到的重量，剛剛滾落此處時，他又一直護著她……
謝遙現在只想找到出口帶他出去。
她張望了一下，思慮一會，道，「大人，您坐這歇著，我去找出口。」
既然楚昭說有出口，那就應該是有的。
謝遙仔細的將四處的每一個角落都摸索了一邊，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尋找半日，依舊無果，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大人，這出口藏得好隱蔽，我找不到啊……」
楚昭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確實平平無奇，可怎麼可能沒有出口?
她坐回他身旁，落在他身上，擔心道，「大人，您還好嗎？」
「無事。」
那就好，有大人在，她也安心些。
謝遙正要說話，突然眉頭微皺，輕輕嗅了嗅，一陣香氣撲面而來。
她一開始以為是楚昭的熏香，可是想想又不對，楚昭的熏香味極淡，而且只用上好的檀香，不是這個味道。
她左右聞了聞，發覺只要離遠，這味道便沒了，這才發覺香氣居然是楚昭身上的，往前一湊，問道，「大人，您什麼時候換的熏香?」
「一直沒換。」
「可是您身上的味道不對，這味道……」她沉思狀，道，「有些……說不上來的怪。」
普通的熏香，在水裡撈一通，香氣大打折扣，可這香氣，卻在楚昭落水之後，依舊這般強烈，不像是尋常人用的香。
更不可能是她身上的，謝遙從不用這種麻煩的東西。
楚昭沉思了一會，幾乎是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道，「是那匹馬，我騎著它半天，氣味沾到了我身上，不曾想這香味如此強烈，居然一直沒散。」
發瘋的馬，奇怪的香……
謝遙道，「大人，或許這香，跟剛剛的馬匹失控有關，這香……莫不是能迷惑心智?」
「就算有此功效，我只染上了一點，無礙。」
「雖說如此，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大人，您要不去池子里洗一洗這氣味?」
楚昭無言的看了她一眼，偏偏視線昏暗得很，謝遙辨不清他的表情，只怕他此時有傷在身，莫要被這奇怪的熏香再給折騰出什麼事來。
二人本就坐在池邊，謝遙動作極快，撲通一聲，率先下了水，濺起一片水花，她朝他伸手，道，「大人，來，我扶著您。」
他目光幽暗，沒有動靜，黑眸中的光亮了又滅，滅了又亮，短短片刻，幾經反覆。
謝遙疑道，「大人?」
雖說剛剛入水時是有些冷，可只是因為二人是突然掉入，受到了驚嚇，這才會覺得格外的冷，此刻再入水，又是盛夏之夜，哪裡還覺得涼?
想起他在驛站房內洗澡的挑剔，謝遙暗想，這個人該不會在這個時候矯情吧？
楚昭慢慢伸出手，道，「扶穩了。」
謝遙答道，「大人放心，我定然扶得穩穩的。」
她接過他的手，楚昭跟隨著慢慢入了水，適應了水溫后，泡了一會，靠在一旁，看著不遠處的謝遙，說道，「你之前說你去相親沒成，為什麼？」
謝遙一愣，不知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想了想，道，「小的覺得自己與那人不適合。」
「哦?怎麼說？」
「他是個生意人，我是個捕快，不適合。」
「生意人和捕快哪裡不適合?」
不知他為什麼如此追根究底，謝遙老實道，「不適合就是不適合，為什麼還看哪裡不適合?我覺得我與他不適合，我覺得的，就行了啊。」謝遙靠近了些，有些討好道，「大人，我發誓，我來刑部，真的是因為我想來，不是為了躲避什麼相親，大人對我的這一份認可，我是帶著十二分的感激來的，不是為了旁的。」
楚昭恩了一聲，動了一下，水盪開波紋，捲起層層漣漪。
他道，「你還記得你之前答應我的事嗎？」
啊？
謝遙一臉茫然，小心翼翼道，「什麼？」
「錢袋。」
錢袋?
錢袋……
「哦錢袋，綉錢袋是吧，當然了，這件事我一直牢牢記著呢。」
其實已經忘到了九霄雲外。
楚昭微微咳了一聲，道，「記得就好。」他頓了頓，又道，「謝遙，以後要聽我的話。」
謝遙點頭，「自然，大人說什麼我都聽。」
楚昭看著她，哪怕此刻看不清表情，他也想象得出她現在定然是帶著笑意，畢恭畢敬。
無妨，來日方長。
楚昭目光移到一側，突然微微一頓，忽道，「你看看這水裡，有沒有什麼東西？」
水裡?
謝遙不由看向水底，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她幾乎是立刻就會意了楚昭的意思，如果這個水洞有出口的話，剛剛他們在岸上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只有這水裡，沒有找了。
謝遙順著四側摸索，水在指尖涌動，摸到一側時，她動作一頓，抬起頭，道，「大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