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熟地念
暗室的門哐當被人打開,葉長箐將手中的書放在床上,起身穿鞋。
茵紅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看到滿地狼藉,努力壓抑內心的怒火,現在不是她發脾氣的時候。「子揚回來了,他有事找你。」
「他回來了?我總算可以出去了。」葉長箐抱住茵紅,將她轉了三圈才肯放下。「我這幾天在這裡都要憋壞了,你們倆深怕我沒有事情做一樣,讓我回來到現在都沒有閑著。」
茵紅看葉長箐生得風流韻致,在她面前又全然不顧男女之禮,內心微微顫動,表面則裝作雲淡風輕。
「也沒有人逼你這麼做,誰讓你這麼聽話。」茵紅蹲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籍,「你將那些書籍看完了?怎麼還看起百年前的記載?」
「顯得無聊我就隨便翻翻,正好看到此人寫的書,覺得她將書寫的極是有趣,我便將她的書都找來看了一遍。茵紅日後你若將情報匯總成書,也得這般寫。」葉長箐拍著茵紅的肩膀說道,這幾日她把三十年間的書籍全都看完,又將喜愛看的野史鬼聞都翻閱了一番,書中見聞,作者所悟讓葉長箐一直長嘆,學海無涯苦作舟。
茵紅的肩膀在葉長箐拍下的時候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她繼續收拾地上的書,對著站在身旁的葉長箐道,「哪裡那麼多廢話,趕緊去王府吧。」
「你不與我同去?」葉長箐道。
茵紅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拉下臉,道,「我要留下來整理你的傑作。」
葉長箐尷尬地笑道,「我也不知子揚如此早回,不然我先收拾了再走?」
「你走吧。」
葉長箐聽罷,也就不再推遲,大步走出了暗室。
茵紅起身走入室內準備將書籍放入書架,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書架上的書怎麼全都亂了!茵紅憤然轉身,望著身後空無一人的房間,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落長情,你這個挨千刀的,真該讓閻王爺收了你。」
洛子揚比葉長箐想象中回來的早,不過有一點確是在她意料之中。他不可能找到那個他想要找到的人,這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葉長箐覺得自己這樣瞞著他並不是件好事,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些事情拖著拖著就會成為一件不重要的事,等到不重要了,那她也就不必擔心了。
葉長箐在樂嘉的帶領下來到了王府別院,洛子揚坐在屋裡,搖晃著茶杯,神態怡然地品著茶。
樂嘉靜悄悄地退出了別院,留下屋中葉長箐和洛子揚兩人。
「長情,坐。」
洛子揚拉出身旁的椅子,看著葉長箐,葉長箐看向洛子揚,覺得他看她的表情似乎與往日不同。
「你受傷了?怎麼看起來氣色不好?」葉長箐道。
「只是幾日來舟車勞頓,過幾日就好了。」
「我替你診脈。」
葉長箐伸出手拿起洛子揚的手臂,剛要將指頭放在脈搏上,洛子揚就將手收了回去。
「王府有父皇親派的御醫,醫術精湛,你也不用操勞此事。」
洛子揚看葉長箐的表情果然與往日不同。
「有御醫自然再好不過,我的醫術也就只能看點小病,搬不上場面。去煉神國可有什麼收穫?」洛子揚看著葉長箐,只是看了一眼,就轉身把他從煉神國帶回來的東西從包裹里倒了出來。「在煉神,有一個人叫我把這個拿給你。你知道竹淚九分毒一分葯,偏巧你身上卻又有疾患,只有竹淚方能抑制。那個人說這會減少你對竹淚的依賴。」葉長箐用手捻了些那長的黑不溜秋的東西,放在鼻子里前聞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是皇室才可能用到的,這是小時母妃天天為她點的熏香,是她久也不能久才能再聞一次的香,名喚熟地念。
這世上如今知道她需要熟地念的只有一人,那個自恃清高,桀驁不馴,自私無恥,忘恩負義的所謂第一神醫。
「他說,如果可以的話,原諒他一次,他會找個機會彌補。」洛子揚道。
「他還有跟你說什麼了嗎?」葉長箐聞著手中的葯,心想歐陽墨然應該是不會將她的身份告訴洛子揚,不過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他還會跟我說什麼?」洛子揚一臉疑惑道。
葉長箐看著洛子揚五官端正的臉,皺了一下眉毛。
「沒什麼。」
洛子揚放下手中的茶,道「長情,他是誰?」
「你不知道他是誰?」頓了頓,葉長箐道,「我往日的一個朋友罷了,只是已經沒有聯繫了。」
「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五湖四海的我認識那麼人,那要是一個個都不簡單,我跟你聊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對了,子揚……」
「什麼事,說。」
葉長箐從懷裡取出了老萬準備給樂嘉的當歸,放在洛子揚手上。
「這是老萬要給樂嘉的,你給我幹嘛?」
「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這事?你真是神了啊?」葉長箐吃驚道。
「他每月都會託人給樂嘉送一份當歸,看著這包裝的布料和這藥材,不用猜,也知道。」
「樂嘉不收,你是王爺,他不敢不收。」葉長箐仗著理直氣就更壯了,不管怎樣,父子間哪裡來的隔夜仇,老萬每月給樂嘉送當歸,那用意,路人都能看的清楚,他這是想兒子呀!
順水人情能順則順嘛!
「你管的閑事也真多,他們兩的關係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洛子揚嘴裡罵著葉長箐,手卻將葉長箐給她的當歸接住。「幾日後,父皇的詔書就會下來,這幾日你做好準備,你可能得跟葉良一起去趟曌山。」
「曌山?」這麼快就要有任務了,才見洛子揚沒幾次面,又要離開。「既然事情已定,我就先回竹廬打點一下竹庄的事情。」
「好。」
洛子揚看著遠去的背影,漸行漸遠,他現在思緒萬千,混亂交雜,他最不願意相信的猜測,如今變成了鐵錚錚的事實。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嘔的一聲洛子揚竟咳出了血,程岑立馬出現,扶住正要倒地的洛子揚,焦慮道,「王爺何必如此?過幾日召見不也一樣?這傷口癒合哪裡那麼容易?我這就去找神醫。」
夜色如水,月色涼薄,王府洛子揚屋外,程岑與樂嘉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