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陽謀、威脅
體檢局局長雖然是個閑職，但勝在職位不低，待遇也很豐厚，而且一旦升職，很可能就會被調入省城，前景還算不錯。
有哪個局長會因為百萬的賞金而放棄前程？更何況這不單單是放棄前程，很可能還會鋃鐺入獄。
這也是李鳳陽的信心來源，而今他手握海局長受賄的證據，就能將不利局面給扳回來。
海局長一行三人吃完后，開車向著體檢局而去，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已經被李鳳陽尾隨了。
局長辦公室里，海局長坐在皮質辦公椅上。另外二人的坐相實在不忍直視，一個斜躺在沙發上，另外一個則是坐到了辦公桌上跟海局長交流著風流史事，一邊口水四濺，一邊還隨地彈煙灰。
嘭嘭嘭……
敲門的聲音響起。
「現在是午休時間，吵什麼吵？」海局長大吼了一聲。真是掃興，剛剛說到興奮的地方，就被人打斷。
「局長，是我，那個獨眼龍他又來了。」說話的人是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帶著金絲眼鏡，賣相斯文。
他是海局長的秘書，也是海局長的親信，關於李鳳陽上午賄賂了四十多萬的事，他是知道的。要對付李鳳陽的事，他也知道，不過由於他反對這樣做，所以海局長並未帶他出去吃飯。
而今李鳳陽早早就來找局長，他預感事情有些不妙，所以即使打擾了局長休息，也一定得將話帶到。
「就說我不在！讓他下午三點再來。」海局長吼完，又咕噥了一句，「沒見過這麼積極找死的！」
秘書轉身走開，臉色不太好看，他來到了體檢局大廳，將氣反而撒在了李鳳陽身上。
「你這人怎麼不看看時間，現在才幾點？不知道體檢局也有午休的嗎？局長他臨時有事出去了，也不在，你下午三點再來。」
不在？李鳳陽冷笑了兩聲，他可是親眼看到海局長的車開進了體檢局車庫裡。既然你給我吃閉門羹，那好，別怪我脾氣不好！他取出一張白紙，緩緩寫上了一行字，折起來交到秘書手裡。
「我也不多說了，這個東西你現在就給海局長，他自然會見我。」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都說了，海局長人不在！」秘書看似斯文，一吼起來面目猙獰，反差極大，反而更顯可怖。
「話我就撂這了，我最多給你五分鐘！開始計時了。」李鳳陽神情不變，坐到大廳內的椅子上，假寐了起來，他知道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
李鳳陽這一副榮辱不驚的神情，讓秘書感覺特別膈應，很不舒服，他下意識告誡自己冷靜下來，默默心語著：這傢伙怕是要做對局長不利的事。
「好。」秘書妥協了，他語氣生硬，一把將紙奪了過來，硬著頭皮再度前往局長辦公室。
「哼，神氣什麼，姓海的混蛋不在？你還不是乖乖的去跟他說！」李鳳陽呸了一聲。
三分鐘不到的時間，秘書就跑了出來，臉上竟然帶著微笑，做出了請的姿勢，說話的語調也變得非常柔和。
這才過去了多少時間？情緒變化之快都趕超三歲小娃娃了。
「那個，付兄，剛才實在有些對不住了！我剛說話有些沖，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計較。局長他人呢，之前確實有事，剛剛才回到辦公室里，他一聽你來了，高興壞了，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說為什麼不請來貴賓室休息！」
李鳳陽看著不斷哈腰的秘書，心裡只說了一個字：狗！
「放心好了，跟你計較，我還犯不上，帶路吧。」
這話看似平常，但卻帶著濃重的鄙夷，潛在的意思則是——要計較也計較你主子，像你這樣的小人物，還真犯不上。
秘書心裡狠得牙痒痒，這一次是真的巴不得海局長立刻動手。這也只能心裡祈求一下，表面上他還保持著極友好的笑容。
局長辦公室很寬敞，足有二十平米，李鳳陽跟隨著秘書走了進來。
上午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裡，沒隔多久他又來了。這兩次來，見的是同一人，且可以說是幾乎一樣的目的。
上午來是為了給付舉體檢走後門來了，此刻雖然說也是為了走後門，但所用的方法卻大相徑庭。
前者是賄賂，此刻呢，是威脅，以賄賂的證據威脅海局長！
海局長神情鎮定，揮了揮手讓秘書出去，「付兄，實在不好意思，我那秘書竟然編出我不在的事情，做的有些過分了。不過啊，他也是不希望打擾我午休，所以還請你賣個我面子，待會讓他當面給你道歉，如何？」
眼前的海局長看起來一副和善的樣子，實則虛偽不堪！李鳳陽實在不願跟他們講鬼話，他開門見山。
「海局長，我明人不說暗話。字條你也看到了，我說有證據就一定有，但你也別太擔心，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則，若是你肯給付舉那孩子通過，證據我立刻雙手供上，絕不留底。」
海局長摸了摸下巴，皺著眉頭，「付兄，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留不留底我也不清楚不是。事成之後，你若是又拿出那東西來，要把那筆錢要回去，我能怎麼辦？你這證據就像是一把劍，時時刻刻都懸在我的頭頂，是不是以後沒錢了都可以來找我索取？」
李鳳陽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這證據到底是什麼？」海局長不安問道。
「一些照片和一些錄音罷了。海局長你也知道，這個社會人心險惡，做什麼時候都要留一手不是，我也不希望投出去的錢打了水漂，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還請見諒！」
「你！」海局長徹底怕了，這證據如果真有原件，那他幾乎沒有翻案的可能！他的語氣輕了不少說道，「不如這樣，你把證據先給我，我用人格擔保一定將你的事情辦妥！否則，我總擔心著，也沒心思去幫你啊，付兄。」
「你沒有選擇。」李鳳陽很堅決，這證據赤衤果衤果的就是陽謀，讓海局長無法避開！
反正已經撕破了臉面，沒有退讓的必要，該威脅的時候就不能仁慈。
海局長很是頭疼，他手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摔東西、打人！在屋子裡不停來回踱步，突然，他臉上的皺紋舒緩了下來，因為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