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雪夜,血夜(之五)
聽宗一郎說事情已經辦妥,水無月啟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先前被他殺掉的那名忍者的屍體,對宗一郎說道:「把他的家人帶進來吧,我想,在場的諸位也都需要一個將指揮權交給我的理由。」
宗一郎低下頭來,沉聲說道:「是。」說完,便轉頭向殿外喊道:「把人帶進來。」
隨著宗一郎的聲音落下,外面立刻傳來應「是」聲。接著,便有幾名身著勁裝的忍者推搡著幾個人走了進來。隨著他們進來,外面陡然灌進來一股寒風,似是給這大殿也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被推搡著走進來的那幾人,便是那先前被水無月啟所殺的忍者的妻子和兒女,一個妻子,一個小妾,還有一個半大男孩和兩個雙胞胎小女孩。
那幾人被推搡著走進來,幾個小孩子還沒有感覺出來,但那兩名成年女子,立刻就認出了殿內那團血肉模糊的肉塊是誰。實際上,她們在被從家中抓出來時,就已覺察到自己的丈夫可能出事了。要不然,以其身為上忍的身份,那些人絕不敢對她們如此無禮。
但此時此刻,親眼見到丈夫死無全屍的樣子,那兩人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哭著喊著就要往那邊撲去。
但在她們身後挾制著她們的忍者怎可能放手讓她們自由行動,見她們掙扎不休,用眼神向宗一郎請示過後,立刻便抬起腿來照著二人的腿上狠狠一踹。
隨著幾聲在殿內清晰可聞的骨頭斷裂聲,二人立刻癱倒在地上,只能無助地與孩子抱在一起,目光充滿恐懼與痛楚地看向周圍諸人。
見水無月啟對族人也出手如此殘暴,在場諸人中明顯有好多人都有些不忿,但懾於現在的情勢而不敢多說什麼。
但和也卻準確把握到了諸人的心思,仗著自己的身份,他向前走到水無月啟身邊,直視著水無月啟,說道∶「啟君,她們都是我們的族人,你下手如此之狠,未免也太過了吧!」
聽了這話,水無月啟還沒有怎麼樣,站在他身後的琉璃卻明顯被激怒了,手一伸,拔出劍來就要向和也砍上去。
和也被嚇了一跳,他只擅長忍術,這麼近的距離下,還真沒有信心能擋住琉璃的全力一擊。
不過,在琉璃進行攻擊之前,水無月啟已經伸出手來,制止住了琉璃。
琉璃見水無月啟出面,這才沒有真的對和也發起攻擊。不過,琉璃明顯有些不滿意水無月啟的阻攔,雖然停手,但對和也也還是虎視眈眈。
和也見水無月啟制止住了琉璃的攻擊,還以為他是願意做出妥協了,心中不禁一喜,急忙接著說道:「少族長,只要你……」
但水無月啟明顯沒有聽和也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看著正看押著那幾個女子的忍者,手在空中揚起,接著,虛虛向下一砍。
那幾名忍者明顯明白了水無月啟的意思,獰笑一聲,立刻便抄起手中的苦無,按住幾人便狠狠刺了下去。那母子幾人在這如狼似虎的幾名忍者面前根本沒有絲毫抵抗能力,只驚呼一聲,便被乾淨利落地割喉而死。
這幾人畢竟是水無月一族的族人,水無月啟如此肆無忌憚地就在眾人面前虐殺她們,立刻就在眾多族人中造成不滿。和也看見眾人的樣子,一咬牙,繼續對水無月啟說道:「啟君,這可是我們的族人啊。你這麼做,大家以後怎麼會盡心儘力地效忠你?」
和也言語間,一直將在場的眾多族人們和自己綁在一起。他之所以如此說,一是為了給自己的安全加上一層保障,二也是為了激起眾人對水無月啟的不滿來。
水無月啟聽了和也的這話,似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對宗一郎點了點頭,說道:「把人帶進來吧。」
宗一郎似乎對水無月啟的這句話非常欣喜,臉上對著和也露出令和也不安的笑意來。接著,便轉身走了出去。
沒多大會兒,殿外便傳來隱隱約約的哭泣聲。隨著這聲音的慢慢接近,和也的面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不一會兒,宗一郎便親自押送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和也一見這群人,立刻便是勃然大怒,對水無月啟吼沉聲說道:「少族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宗一郎帶進來的這群人,便是和也的家人。
和也的身份畢竟與其他人不同,見到現場的情形,在場諸人中立刻便有幾人開始向和也靠攏,明顯是打了事有不對便強行奪人的主意。
對於這些人的舉動,水無月啟並未怎麼放在心上。他向後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將一張公文雙手捧著送到和也身前,水無月啟接著說道:「和也君,簽下這張公文,然後交出你的指揮印信。要不然,你就跟著剛才那個人一起去死吧。」
和也倒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水無月啟已經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了,給了宗一郎一個顏色,宗一郎立刻挑選了一個小孩子,一刀便刺穿了那孩子的手掌。
那小男孩倒也倔強,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沒發出絲毫聲音。但和也卻再也忍不住了,大聲說道:「住手。」
水無月啟接著和也的話說道:「和也君,你今年多少歲了,要是家人都死在這裡,你說不定就……」
就怎麼樣,水無月啟沒有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卻是已經非常明顯了:和也不答應,就要殺光他的家人。
和也多年未曾親臨一線作戰,身上的血勇之氣早就被歲月磨去了大半。此時,見水無月啟真的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無法無天的舉動,他心裡不僅也有了一絲動搖。
他現在和水無月啟便如在意識上交戰,這動搖的心思一旦起來,再壓下去便是千難萬難了。
水無月啟見到和也臉上現出掙扎之色,也軟化了語氣,對宗一郎說道:「宗一郎,讓和也君的家人過去和他說說話吧。」
……
最終,和也還是敗下了陣來,猶猶豫豫地把兵權交了出來。在場的諸人里,他是反對水無月啟的人隱形的精神領袖,連他都認栽了,其他人最終也就如水無月啟所願,交出了手中的指揮權。他們也怕自己的家人也會突然出現在現場。
更不要說,在場的人中,還有好多人本來就是水無月啟的支持者了。
拿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權力后,水無月啟立刻派人分赴各處駐地,調動家族的忍者部隊向族長的住處集中。至於這些已經交出權力的人,水無月啟則是挑選了其中原本就支持自己的人,將之補充進了自己的隊伍充當下層指揮官,帶著眾人奔赴蒼斗的住處。
至於其他人,水無月啟也沒有怎麼樣他們,只是派人看著他們,並未布置其他的處置措施。水無月啟這等大族,家族忍者的指揮自有一套嚴謹的制度,他們現在既然已經將權力交給了水無月啟,就絕不可能再輕易拿回去。對於他們來說,按兵不動反而是最好的策略。水無月啟勝,他們已經將指揮權移交給了他,也算是有功。靜加勝,他們未曾參與水無月啟的隊伍直接作亂,即使有過,也不足以給靜加直接處置他們的借口。
而那些原本就支持水無月啟的族人們,這時也沒有了退路,即使不願支持水無月啟叛亂,此時也不得不加入了水無月啟的隊伍。他們也是有苦難言,以靜加兄妹平日里的行事風格,他們很難相信一旦水無月啟失敗,靜加兄妹會寬宏大量地放過他們。到了此時此刻,他們也只能是跟著水無月啟一條道走到黑了。
水無月啟帶領著眾人走出大殿,殿外天色沉沉,風雪正勁,颳得火把忽明忽暗。但水無月啟卻伸手推開了身邊人想給他披上的披風,望了望天色,便一閃身掠進了漫天風雪之中。
跟在他身後的小百合等人互相看了看,也都各自解下了禦寒的披風,急速向水無月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