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求虐求侮辱
黑森林一片開闊地里，站著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
此人身體發福，氣質猥瑣，在落日的餘暉下，透著一種莫可名狀的蒼涼。
他曾經號稱浪子術士，又號稱貴婦殺手，是公認的萊茵地區第一美男子。
哈里波特達，這個名字，如今很少有人提起。十多年前，這個名字引起無數人熱議，不知多少貴族女郎對他投懷送抱，據說還有神殿的修女深深為他著迷。
沒人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短短十年，變成了如今這幅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模樣。
他站在一個碩大樹洞前，背對著裡面的一男一女。
米婭坐在樹洞里，毫不掩飾內心的憤慨，怒視著達叔的背影。
鐵鎚則神色掙扎，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良久，米婭開口了：「達叔，不是說要讓我參加雷霆訓練營嗎，為什麼要跑？」
「不去了。」達叔轉過身，悵然道：「給你們換個環境，以後不回時光鎮了。」
「為什麼？」米婭很不甘心。
達叔無奈地看著小辣椒，苦笑一聲：「我暴露了……」
米婭和鐵鎚大驚失色，同時站了起來。
達叔簡單的四個字，透露了太多信息。
別人不知道達叔的身份，米婭和鐵鎚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來不及詢問達叔為什麼會暴露身份，小辣椒想起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韋索怎麼辦，你暴露了，神殿和官府的人一定會抓他去問個明白。」
「清者自清，他和我們沒有瓜葛，應該沒事的。」達叔說道。
「你騙人！」米婭怒了：「達叔，我不是小孩子啦，這種話騙不了我！神殿對付異端，從來都是寧殺錯，不放過！我們丟下韋索跑了，他被抓去嚴刑拷打都是輕的，弄不好連小命都保不住！」
「你才認識他幾天，就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達叔本來就很鬱悶，聞言立刻炸毛了：「你想要我怎麼做，帶他一起走嗎？別忘了你的身份，這小子來歷不明，萬一他是神殿派來的卧底，處心積慮騙取你的信任，你被他賣了還幫忙數錢！」
「不會的，韋索不是那種人！」米婭氣得小臉發白，口不擇言透露了她和韋索之間的小秘密：「我突破到三階，全靠韋索幫忙。要不是他，我永遠不可能開闢出六星命珠！他對我這麼好，怎麼可能是神殿的姦細？」
「六星命珠？」達叔怔了怔，隨後露出狂喜之色：「丫頭，你真的開闢出了六星命珠？」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米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傻丫頭，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早說？」達叔哭笑不得。
「我答應過韋索，這是我和他的秘密，要不是你這樣坑他，我永遠都不會說！」米婭憤然道。
「就算他和神殿沒關係，我也不會帶他走。」達叔態度很堅決：「丫頭，你冷靜下來想想，我們身份見不得光，韋索和我們在一起遲早是個大麻煩。你想讓他跟我們一起亡命天涯，還是跟我們一起東躲西藏？他有他自己要走的路，難道我強行逼他加入聖堂？」
米婭艱難地動了動嘴，最終無言以對。
鐵鎚神色痛苦，這種爭論他插不上話，心裡只覺得對不起韋索。
兩人心裡都知道，當他們身份曝光，遲早要和韋索分道揚鑣。
過了一會兒，米婭想起一個重點：「達叔，哪怕我們要走，就不能暗示韋索幾句？他說過，想去雷霆城發展，如今你身份暴露了，韋索去雷霆城不是找死嗎？」
「我就是要拿他投石問路，那小子若是神殿的人，去了雷霆城一定混得風生水起。」達叔套路很深：「他若不是神殿的人，也吃不了大虧。你們不是說他和風之子交情匪淺么，高誠毅在雷霆城的能量遠超你們想象，定然有辦法撈他出來。」
米婭渾身發抖，注視達叔的眼神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達叔，你為了驗證自己那個亂七八糟的猜想，不惜拿韋索的性命去賭？萬一高團長不出手怎麼辦，即使高團長幫忙了，萬一去晚了一步，韋索受不了酷刑被打死了，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
「少廢話，沒有那麼多萬一。」達叔猛然強勢起來，叮囑著兩個小輩：「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我的傷勢玉靈芝也緩解不了。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最好把那點良心收起來，記住我教你們的那句話，在這個世界生存，人不狠，站不穩！」
「達叔，我恨你。如果韋索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米婭紅著眼說出這番話，淚水奪眶而出，掩面痛哭起來。
鐵鎚突然露出了驚駭之色，從達叔的話語中，他聽出了弦外之音。
他感覺師父那番話，好像在交代遺言。
他剛想開口詢問，卻見達叔給了他一個噤聲的眼神，背過了身去。
鐵鎚愈發痛苦，他知道師父沒有那麼冷酷無情，其實達叔可以帶他們去一個聖堂稱霸的國度，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為了尋找米婭母親和姐姐的下落，十年來達叔鋌而走險，隱居在仇家的眼皮子底下。
……
……
銳利的刀鋒從韋索臉頰劃過，帶出了一條血線。
血腥典獄官席爾瓦彷彿在醞釀著某種藝術，又在韋索臉上劃過一刀。
兩道傷口交錯，形成了一個十字形的痕迹，很快這種痕迹被鮮血掩蓋。
即將劃出第三刀，席爾瓦手勢一滯，心中有幾分詫異。
在他刀鋒威懾下的少年，沒有掙扎，沒有慘嚎，只是冷冷盯著他。
席爾瓦一生拷問過無數犯人，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待宰羔羊。
少年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這讓席爾瓦心裡打鼓，真正的將死之人，不應該是韋索嗎？
血腥典獄官很肯定，天使劍客必然是一個將死之人。因為，桑沃夫給他下達的命令，就是將韋索折磨致死。至於能不能拷問出有用的情報，這並不重要。
「別磨蹭啊，怎麼停下來了？」韋索突然開口，一副很不過癮的樣子：「要動手就快點，先來一百刀，讓老子死個痛快。」
席爾瓦愈發驚訝，這種主動求虐求侮辱的人，他從沒遇到過。
「我死之前，問你幾個問題。」韋索染血的臉上綻放出笑容：「你父母還健在嗎？」
席爾瓦聽懂了對方的暗示，握刀的手微微發抖。
「你有沒有兄弟姐妹？」韋索又問了一句。
「住口！」席爾瓦心中的驚訝，變成了驚駭。
「你老婆孩子都還好吧，對了，你有沒有在外麵包養情婦？」韋索貌似很關心典獄官的樣子，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咕嚕！
席爾瓦吞了吞口水，他就納悶兒了，自己明明穩操勝券，心裡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束手束腳。少年那染血的笑容，猶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凶名昭著的血腥典獄官竟然不太敢看那張臉，更不敢直視韋索那雙看透生死的眼睛。
典獄官色厲內荏道：「閉嘴，再廢話我宰了你！」
韋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只求速死，輪迴后再來一次。
咚咚！
敲門聲在這一刻響起，席爾瓦走出了封閉的審訊室，眨眼間拋開陰狠毒辣的樣子，變得卑躬屈膝。在審訊室外，站著一個讓典獄官不得不低頭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