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龍妃娘娘
大炎帝國，東大陸第一強國。
帝國首都，皇宮建築群中一座宮殿門口，四名宮女正竊竊私語。
「奇怪，龍妃今天沒有逃跑嗎？」
「龍妃娘娘今日看書入迷啦，都沒離開過潛龍殿半步。」
「呸，他那叫看書嗎，誰能一天看二三十本大部頭古籍？」
「對呀，我看娘娘就是誠心給我們找麻煩，讓我們來來回回去書庫搬書，他好趁機逃跑。」
「少說兩句，陛下有旨，皇家書庫的藏書，任由龍妃娘娘翻閱。」
「娘娘八成兒是倦了，我估計他今天不會再跑啦。」
「都給我打起精神，娘娘行事不按常理，短短一個月，他逃跑了一百二十八次。今日娘娘突然安靜下來，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她們口中的龍妃娘娘，就是半個月前被炎凰女帝冊封的……韋索。
韋索刷新了一個記錄，創造了屬於他的歷史。
他是東大陸有史以來第一個男性妃子，封號為龍貴妃。
毫無疑問，這樣的男人，必將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過，史書將如何評價他，那就很難說了。
一個月來，龍貴妃堅持不懈地干一件事：逃跑。
他的最高記錄是，一天逃跑了八次。
遺憾的是，守在潛龍殿的宮女，都是女帝的心腹，個個實力超群。在這些手段高強的宮女面前，龍貴妃就是一個典型的戰五渣，每次都被宮女們不費吹灰之力抓了回去。
潛龍殿內，韋索捧著一本《術士入門指南》，眼神有些飄忽。
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在做夢，膽子特別壯，敢豁出去和女帝硬剛。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
沒有人會連續做一個月的夢，那清晰的觸覺、痛覺，都在更清晰地告訴韋索：他要麼做著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要麼就從地球上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每次照鏡子，韋索都會看到一個陌生人。
那個十七八歲，劍眉星目的陌生少年，就是如今的韋索。
原本二十歲的他，睡夢中莫名其妙地附身在這個據說是劍聖後裔的少年體內。
「寧死也不當男寵嗎？你的生死不由己，朕讓你生，你便生！朕讓你死，你便死！朕偏不讓你如願，讓你嘗嘗比死還難受的滋味兒，一輩子做朕的禁臠！」
當初韋索喊出兩者皆可拋的口號，女帝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她說到做到，將韋索軟禁在潛龍殿，全天候派高手看管。韋索別說逃跑，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有一次，他腦子一熱效仿古代寧死不屈的君子，拿頭去撞宮殿里的柱子，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道震開了他。
在這一個月里，女帝白天打理朝政，晚上就寢於潛龍殿。她每晚都會牽著韋索的手，瘋狂吸收他體內神龍珠的能量。除此之外，她還經常干出霸王硬上弓的勾當，根本不管韋索受不受得了，一言不合就把他折騰到天明。
有人說，生活就像強女干，你不能反抗，那就躺下享受。
一開始，韋索也這樣安慰自己。
好歹也是被夢中情人給那啥了，韋索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享受一下的。
幾天之後，韋索沒辦法享受下去了。
在那本該甜蜜幸福的過程中，他越來越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就是她的練功鼎爐。
那奇妙的神龍珠，每天都會給韋索補充一些能量，而這補充的能量，無一例外地被女帝吸走了。韋索就彷彿一隻勤勞的小蜜蜂，辛辛苦苦採集了蜂蜜，到頭來便宜了女帝這個養蜂人。
被深愛了七年的女孩當成一個工具，韋索還沒有死心。
他以為女帝多少對他有點感情，直到有一天看到那本《月凰女帝本紀》，韋索心如死灰。
那本書極盡歌功頌德之能事，描述了女帝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平定叛亂，如何威震天下。而韋索在那書中，看到了另外一層信息：這個女人殺了她八個兄弟姐妹，宰了她兩個有望繼承大統的皇叔，滅了若干老臣全族，坑殺了百萬反抗軍，最終登上了帝位。
這樣的女人，你能指望她有感情嗎？
當韋索確認自己穿越后，一度以為這是上天的安排，他和心愛的女孩註定會有一段故事。
他猜到了開始，沒預料到結局。
他和女帝之間，變成了一場事故。
愛的極端，往往就是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韋索發現自己對女帝沒有了愛意，反而產生了恨意。
人生充滿了諷刺，當初韋索在地球上的時候，做夢都想穿越到夢中情人的世界里。現如今他的願望實現了，卻拼了命不顧一切的想逃離。
一個月來，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出去！
……
……
夜漸漸深了。
潛龍殿內，韋索和女帝各自捧著一本書翻閱，誰也沒有說話。
有個成語叫同床異夢，形容夫妻感情不和，眼前的一對男女，就是這種情況。他們不止同床異夢，更上升到了相愛相殺的程度。
良久，女帝開口了：「你最近看了許多書，可有收穫？」
韋索自嘲地笑了笑：「我這種沒覺醒天賦的人，能有什麼收穫？」
「很好，學會隱忍了。」女帝多看他一眼，如月光般的眸子彷彿看穿了他的一切，淡然道：「在朕面前，不用試圖隱瞞。你融合了神龍珠，早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宮女們以為你一天看二三十本書純屬胡鬧，其實你早把那些書記下來了。」
韋索菊花一緊，這個女人太恐怖了，什麼都瞞不過她。
「自古以來，融合九龍珠之人，精神力大幅度提升。精神力直接影響術士的領悟力、記憶力、感知力，以及洞察力。神龍珠貴為九龍珠之首，想必你的精神力也到了一個不俗的程度。」月凰女帝很平靜地說道：「一個月來，你看了六百餘部皇家藏書，早已融會貫通了吧？」
韋索瞳孔一縮，看妖怪似的看著女帝。
「很驚訝嗎？你這種過目不忘的能力，朕五歲那年就有了。朕十歲之時，已讀書破萬卷。此種能力，朕比你更有心得。」女帝很享受地看著韋索吃癟的樣子：「不管你看書是為了覺醒自身天賦，還是為了逃跑，朕看到了你上進的一面，你總算有點出息了。」
難得誇了韋索一句，女帝很快又潑下一盆冷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今生今世，你走不出潛龍殿。即使你覺醒了天賦，成為一名術士，也不是朕一招之敵。」
「別把人看扁了，我老家有句諺語，寧惹白頭翁，莫欺少年窮！」韋索燃起一種血性：「你敢不敢放我出去，不出十年，我一定會回來收拾你！到那時候，我要你反過來當我的女僕！」
「朕做你的女僕？呵呵，就憑你這句話，朕便可派人滅你九族。」女帝笑了，那傾國之笑十分迷人，也十分危險：「看了這麼多書，你還是沒多少長進，對朕使用如此低級的激將法，不嫌幼稚嗎？」
「你怕我？」一計未果，韋索換了一種打開方式：「你很清楚神龍珠是九龍珠之首，你害怕我成長起來，你害怕我十年後成為天底下最強的男人，嚇得你哭著回家找媽媽？還是說你已經深深愛上了我，一天都離不開我，你怕我走了以後，你會覺得空虛覺得寂寞覺得冷，到時候你只能躲在這冰冷無情的深宮裡偷偷哭泣？」
「放肆！」喜怒不形於色的月凰女帝，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絲怒意：「君無戲言，朕說過，你一輩子當朕的禁臠，少在這裡痴人說夢！」
「哈哈哈哈！」韋索大笑起來，他發現這種刺激女帝傲嬌之心的打開方式很有效，一不做二不休道：「你不是揚言要四海歸心萬民臣服嗎，連家裡的男人你都馴服不了，你還怎麼馴服萬民？想要我心服口服，你就和我打個賭，我們以十年為限，到時候我若輸了，心甘情願做你的男寵。如果你輸了，嘿嘿……」
「十年？」女帝也笑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殺你嗎，你走出皇宮，活不過十天！」
韋索心裡打了個突，他只知道自己是劍聖之子，至於他那便宜老爹是哪位劍聖，他還沒搞清楚。如果他便宜老爹是那種樹敵無數的狠角色，自己走出去恐怕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儘管如此，他還是決然道：「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活下去！」
「休說十年，即便給你一百年時間，你也達不到朕一半的高度。」女帝擁有傲人的自信，無情地打擊著韋索：「再說，你有本事活一百年嗎？朕即將步入聖者境界，擁有數百年壽元。而你呢，呵呵，我大炎國子民平均壽命為四十八歲。你認為你能活多久，四十歲，還是五十歲？」
這番話無疑是在徹頭徹尾的羞辱韋索，吃准了他無法成為強大的術士。
天賦世界的文明比較落後，普通人平均壽命不到五十歲，少數活到六十歲的凡人都算長壽了。只有那些覺醒了天賦的術士，通過修鍊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其中的佼佼者有幾百年壽命。
韋索臉色陰晴不定，這次被打擊得不輕。
他空有神龍珠，卻未能覺醒自身的天賦，連一點靈力都沒有。
突然，附近的宮殿劇烈搖晃起來，外面的整座皇城也在搖晃著。
【地震了？】
韋索很沒有公德心的一陣竊喜，假如地震把皇宮給震塌了，他就有希望逃出去。
「有刺客！」
「護駕！」
門外傳來宮女們驚呼聲，聽起來有些慌亂。
韋索再次竊喜，那些宮女都是處變不驚的高手，能讓她們感到慌亂的刺客，肯定很了不得。
【好歹哥也是劍聖之子，莫非那個劍聖老爹來救我了？】
韋索對那個便宜老爹充滿了期待，最近一個月他看了不少書，對天賦世界不再是一無所知。如果那些書沒有亂蓋，那麼劍聖就是東大陸頂級的強者。
轟隆隆！
富麗堂皇的潛龍殿，被一股巨力撕扯，轟然倒塌。
這把韋索嚇得不輕，眼看就要被房梁砸成肉泥，一團奇異的青色光芒飛了回來。那光芒形成了一個氣球般的形狀，將韋索籠罩其中，帶著他飛了起來。
眨眼間飛到百米高空，他看見女帝正漂浮在空中，冷冷注視著那神秘的刺客。
再一看那刺客，韋索差點被閃瞎了眼睛。
那人渾身包裹在一團青色的奪目光芒中，別說面容，連手腳都看不見。
「小子，欠你爹的債，老夫還清了，今後你自求多福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韋索耳朵里。
韋索還沒搞懂這是什麼情況，忽然被那青色光團卷到了萬丈高空，朝著某個方向飛掠而去。那青色光團速度奇快，眨眼間飛離了皇城，沒過多久又飛出了大炎帝國的領土。
三天三夜過去，青色光團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韋索又飢又渴，意識漸漸模糊，不知道自己會飛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