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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一章 圓恨

  觀若坐在銅鏡之前,仔細地為自己上妝。

  她的手藝實在不怎麼好,畫來畫去,將自己的眉眼都畫的死了。她覺得自己的眼中再沒了一點靈動的意思,如同已至垂暮之間的老嫗。

  一時想笑,心卻是苦的,如何也笑不出來。勉勉強強畫完,都已經到了夜晚了。

  黃昏的時候雨就停了下來,屋檐上只有一處還在不斷地滴下水來,一滴一滴,均勻地如更漏一般。

  只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停下來,提醒著觀若,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觀若從銅鏡前站起來,轉過身去取桌上的鳳冠。銅鏡之中,映出來一襲正紅色的嫁衣。

  即便燈火昏黃,上面的金銀絲線交錯在一起,映射出別樣的高貴與綺麗。

  她還沒有來得及改過,腰上大了一些,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笨重了起來。

  觀若取過來那個鳳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仍舊朝著梳妝台走。

  鳳冠上的東珠和寶石在她手中一顫一顫,便如她的心一樣。

  她將那個鳳冠戴在了頭上,還有還有兩對金釵,用來將這鳳冠定住。記歡情始定,總願似釵股成雙,盒扇團圓。

  金釵已然成雙,那支紅寶石牡丹花的髮釵再插進發中,便有些多餘了。

  觀若做完了這一切,靜靜地看著鏡中人。又已經不再像她了。

  好像非得要粗布麻衣,不飾拆釵環,那才是她自己。雲蔚山的日子,她永遠都懷念著。

  也罷了。

  觀若一直坐在銅鏡之前,靜靜地望著鏡中人,等著晏既過來尋她。

  她知道今夜他一定會來的。

  所有的事情總有做完的時候,等他把事情做完,他還期待著她能告訴她今日她究竟緣何不快,想要把這個心結解開。

  儘管這件事與此時的觀若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院門被人推開了,有人在往她的房中走。

  觀若轉過身,站起來等著晏既朝著她走過來。

  但是晏既進入房中之後就再沒有動,在院中的時候他看起來分明很疲憊,卻在看見她的一瞬間,眼中里盈滿欣喜。

  自然也是夾雜著一絲絲的不解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距離婚期還有數日,她卻忽而穿上了嫁衣,戴上了鳳冠,神情這樣的鄭重。

  觀若自己明白。

  是為了圓前生之憾,斷今生之情。

  晏既不來,那麼她就朝著他走過去。不知道是那鳳冠太重,還是她的頭原本就沉重。

  一步一步,她都得很緩慢,才能勉強保持著平衡。

  她在他面前停下來。

  觀若原本只到晏既的下頜處,今夜她戴著鳳冠,看起來倒是快要同他一樣高了。

  晏既伸出手,輕輕拂過她的面頰,「阿若,怎麼今夜忽而穿上了嫁衣,又戴上了鳳冠?」

  「我一身戎裝,並不能配你。不過我帶了一樣東西要給你看,你定然會歡喜的。」

  他的盔甲上還帶著寒涼的秋雨,他的神色卻溫柔,話語也溫柔,和他從前一樣。

  和他的前生也一樣。

  觀若以為自己會像袁音弗一樣,將所有殘忍的事實,如疾風驟雨一般一下子傾倒在他面前,可是她忽而發覺自己做不到。

  她的話可能只能像今夜的秋雨,殘燈斜照之處,斷斷又續續。

  要看什麼東西,都不重要。

  「今日是十月初七,距離你我的婚期,還有八日,是月圓之夜的時候。」

  好花須買,皓月須賒,她已經再等不到月圓了。

  晏既點了點頭,想要將她擁在懷中,卻發覺她滿頭珠翠,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折了鳳冠,八日之後,她該戴什麼呢?

  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鳳尾,「這鳳冠太重了吧,你是還是想要給我看一看?快取下來吧,你昨夜本來就沒有休息好,今日午後在房中可曾休息過?」

  他又望了她片刻,忍不住笑起來,「這妝容是誰為你畫的,遠不如你原本的容顏清麗。以後還是尋摸一個擅長此道的丫鬟吧。」

  觀若的語氣冷淡,「將軍豈不知,新嫁娘的妝容,原本就是不自然的。真到了那一日,只怕將軍都要認不出我來。」

  說了這一句閑話,觀若仰起頭來望著他。

  「將軍早已經知道,穆猶知不是穆猶知了,卻沒有告訴我。」

  晏既的神情驟然冷下去,撥著鳳尾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該不該收回去。

  「今日她還同你說了什麼?」

  觀若往後退了半步,躲開了他的手。從髮髻中抽出一支金釵,隨手拋在了地上。

  四支金釵,每一支上面的紋樣都是完全不同的。不過如手指一般粗細的釵體上,雕刻著細緻的圖樣。

  第一支是桃之夭夭,是讚揚新婦宜室宜家之意。

  晏既下意識地低頭去看那支金釵,觀若仍舊望著他。

  「袁音弗同我說,她是你放在我身邊的細作。時時向你回報我的心思,怕我會逃跑,更怕我的心向著梁帝。」

  觀若搖了搖頭,在晏既的辯解出口之前,坦然道:「我白日也曾猶疑過,可是我最後還是沒有選擇相信。」

  「我想著你既然選擇這樣做,總應該會有你的理由。」

  「我在屋子裡等你回來,我們把這件事說清楚,那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今夜她就會把袁音弗送走,讓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

  他們可以都忘掉這些事,從今往後,全心全意地對待彼此。

  再毋相負,再毋相疑。

  觀若說到這裡,覺得自己的頭越發沉重起來,甚至還有幾分暈眩。

  她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扶住了桌子,借著它的力量站穩。

  聽到這裡,晏既見她不欲再說了,才開口道:「她說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是你藏下了那份記載著嬪妃名錄的公文,你想要保住她。」

  「之後她能在你身邊,背後也多多少少有你的影子。我也同樣不相信。」

  沒有與她直言,只是因為那時候他還是有些沒法撇開前生的那些顧慮而已。

  觀若低頭,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後來千方百計地試探我,你想要驗證自己的什麼猜想呢?」

  光光是她能在回想的時候察覺到的就有三次。

  「不僅是包庇袁音弗吧。你覺得我一定是梁帝的姦細,縱不是,在你身邊也是別有所圖。可是將軍,從來都是你堅持要將我留在身邊的。」

  無論袁音弗是不是為了自保在中間同時欺騙了他們,晏既總是騙了她的。

  「晏明之,你騙了我。」

  騙了也就騙了,她也曾經騙過他。她不覺得在這一點上她就佔了多少道理,不過……

  觀若重又抬起頭,迎上了晏既的目光,「三哥,你究竟姓晏,還是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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