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臉皮
這一個結束,的浪潮卻還沒有退下去。
晏既的額頭貼著觀若的,晃了晃腦袋,大言不慚,「我覺得我好像漸入佳境了。」
每當這時候,他的聲音里總會帶著一點獨特的沙啞,在觀若心中漸漸熄滅的青,與之上,再添一把火。
他們同彼此對視,他愛著她眼中尚未消散的水汽,越是天真無辜,便越是一種最高級的跳,豆,撩撥人心弦。
晏既沒有壓抑自己,額頭分開,彼此的鼻尖蹭了蹭,他的目光落在她,下一刻又是難捨難分。
等到結束的時候,他們都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無力地躺在床榻上。
他伸出手來給她枕著,緩了一會兒,才側過臉笑著望著她。只要能看見她,他就始終都是高興的。
觀若望著房頂,忍不住嘆了一句,「怎麼做這件事,居然也這樣累。」
她是真的覺得累,到後來,她幾乎有了窒息的感覺。若不是晏既一直拉著她,她都要站不穩了。
晏既直愣愣地望著她,語氣自然,「比這更累的事情還有呢。」
他好像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多麼過火的話,他自己分明也沒有經歷過這件事。
觀若微微臉紅,但是她很快側過身子來,直視著晏既,「不知道有些人到時候能叫我有多累呢。」
遇見這種事,無非是比誰臉皮更厚罷了。
不知道晏既的母親李夫人在這方面有沒有給過他什麼指導,但她可是在梁宮中,被最專業的嬤嬤當作一門學問一般認真指導過的。
前生他們兩個在雲蔚山中日日相對,好像誰都沒有起過這樣的心思,至少是觀若沒有的。
李三郎就是有,也應當都是被他自己消化掉了,觀若從未發覺過他有這個意思。
世家高門子弟,不是李玄耀那樣滿腦子都是下三路的東西,基本的禮儀修養,總是有的。
如今她真的要為人妻子了,倒是把在梁宮中學過的東西重新記了起來。
晏既的耳朵很快便燒起來,不自覺地別過眼去,不打算和觀若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分明是個臉皮很薄的人,卻總是還想著要先去撩,撥她。
觀若在心裡偷笑,突然想起來他們進屋原本的目的,她一瞬間又惱怒起來,「你這個人!」
她推著晏既坐起來,大聲嚷道:「你就是想做這種事,所以才把我騙進屋子裡來的。」
根本就不是想給她看他的傷口。
晏既捂了她的嘴,忍著笑,「你輕一點,輕一點,小姑奶奶。」
「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么?若是落到別人耳中,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麼呢。」
觀若拍下了他的手,理直氣壯道:「你還不算是對我做了什麼么?」
晏既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不算什麼吧,還沒做那『更累人』的事情呢。」
他說完這句話,知道觀若惱怒起來要打他,立刻便閃開了。
觀若卻坐在原地沒有動,見他還在東拉西扯地說著別的事情,真有幾分惱怒起來。
「快回來,坐在這裡不許動,若是再動,你今日就別想我再理你了。」
只有今日而已,若是拖到明日,她也捨不得的。
晏既只好乖乖地在她面前坐好了,自覺地卸下了半邊衣裳——只捨得卸半邊衣裳,好像她是個女紈絝,要佔他這良家少年郎的便宜。
他背對著觀若,「是劍傷,也不是第一次受了。這次受的傷比上一次重一些,所以有些難以活動。」
他開著玩笑,「若是到我們成親的時候還不肯好,你可不許嫌棄我,你還得替我端茶倒水,幫我穿衣吃飯。」
晏既等了一會兒,觀若並沒有答他的話。他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去,才發覺觀若的眼淚已經流滿了面頰。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朵被春雨打過的梨花,經歷過狂風之後仍然顫巍巍地開在枝頭,等不到人來欣賞,便不肯落下,令他一瞬間心痛起來。
晏既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還沒有成婚,他總覺得是不好意思的。
而後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撫過她的脊背,「好了好了,都沒有事了,河東都在我手裡了,怎麼還要哭?」
「你若是不想伺候我,那等我的手好起來之後,我們再成婚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觀若便伸出手在他上掐了一把。
可晏既整個人都是鐵打的,並不像她一樣怕癢,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她的手好像只是在他上滑了一下。
他勉強忍住了笑,又哄著她,「好好好,馬上就成親,手還沒有好,也先和你成親。」
觀若更惱怒了,淚意一下子便消失了,她趴在晏既肩頭,用力地咬了他一口。
先時不捨得用力,於他而言不過像是被小貓輕輕撓了一下。
觀若心中更是憤憤不平,加重了力氣,他卻好像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她終於泄了氣,別過了臉去。
晏既不知道該怎樣哄了,好像他受了傷,兼且還怕她擔心,所以瞞著她,便是說什麼都不對了。
只好將他的臉湊過去,他指著自己面上的肌膚,「喏,這裡的肉是軟的。」
觀若連望也不想望他。她知道自己的氣生的有些莫名,可是她找不到自己生氣的源頭,好像就只能一直生著氣了。
晏既卻忽而沉默下來,「是裴靈獻。我手臂上的傷,是裴靈獻的手筆。」
觀若的心一瞬間就靜下來,她想起了平原之上燃放著煙火的那個夜晚。
裴俶是說過,他要晏既的一條手臂的。
是他來報復了。
「我在戰場上看見裴靈獻了,他穿著裴氏士兵的殷紅服飾,拿著劍,對他身旁我的士兵視而不見,直直地朝著我走過來。」
「他和裴氏其他的士兵一起與我纏鬥了片刻,在我手上留下了這道傷痕。他好像並不像取我的性命,只有這道傷痕,而後便離開了。」
「打掃戰場的時候沒有人看見他,他應該還活著,只是逃走了。」
觀若主動地攀上了他的肩膀,從背後擁抱他,眼中寫滿了擔憂,「裴靈獻還活著,他會不會再想辦法來報復?」
晏既替觀若理了理亂髮,「縱來報復,我不會怕他。」
「一個只能在我的親衛手下倉皇逃走的人,一個做了自己家族叛徒的人,連我的對手都不配做。」
他知道觀若擔心,重新握住了觀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她的掌心是冰涼的,「阿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輸給他,折在他手裡的。」
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折進去的人,只有觀若一個而已。他也會為了她,好好保全自己。
觀若靠在他堅實的脊背上,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好希望這一切都能趕緊過去,好希望裴靈獻能夠不再糾纏我們了。」
她實在太想要平靜的日子了,儘管她也知道,就算是沒有裴俶,她離她想要的生活,也還有很遙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