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止痛
陪著藺玉覓喝完了葯,看著她睡著了,觀若便從她的營帳里出來了。
觀若站在原地,開始迷茫起來。游目四顧,好像她沒有什麼地方能去。
「站在這裡做什麼?」
是晏既的聲音,觀若回過頭去,他是從樹林里走出來的。
她慢慢地朝著他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來。縱然是在帳外,縱然是青天白日,她其實真的很想躲進他懷中,聽著他溫柔的安慰。
但是她不能,「將軍在樹林里做什麼?」
晏既不再有什麼顧忌了,如今李玄耀那邊的人,也很清楚他的打算。不會影響到她的,他會用雷霆手段,將他們全都好好地鎮壓一遍,直到沒有聲音為止。
他牽起了觀若的手,仍舊帶著她往樹林里走,「我聽風馳說林中有一處瀑布,風景很好,我想去尋一尋,你要不要去?」
去哪裡都好,只要不必再面對穆猶知,不必再面對藺玉覓。
今日的她們都令她覺得很疲憊。
觀若點了點頭,和晏既並肩在樹林中漫步,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腳下落葉發出的「沙沙」聲。
這聲音像是某一種不為人知的樂器發出來的,只可惜沒有人會用它來編製一首樂曲。
他們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觀若覺得有些累了,晏既也適時地停下了腳步。
一旁有青石,觀若坐在青石上,晏既不肯坐,偏偏要站在她面前。
晏既擺弄著觀若鬢邊的那朵玉樓瓊勾,觀若低聲抱怨起來。
「說是這山中有瀑布,走了許久,卻連聲音都沒有聽見,究竟是蔣副將騙了你,還是你騙了我?」
「風馳不會騙我,我也沒有騙你,想要看到美好的,不為人知的風光,總是應該耐心一些的。」
觀若忍不住煩躁起來,「也罷,同你在一起,總是比和她們在一起是要好的多了。」
至少她心裡沒有那種止不住的厭惡和煩躁,也不必絞勁腦汁地想要說服她們,去做她認為是好的事。
她又恨恨地道:「我不要和穆猶知同帳了,她簡直就是個瘋子,我今夜就搬到藺姑娘那裡去住。」
晏既笑起來,他並不在意為何穆猶知在觀若眼中忽而成了一個「瘋子」,他只在乎他自己。
「怎麼拿我和旁人比。若是實在不想理會了,那不理會也好。」
他牽起觀若的雙手,「不如你早些搬到我的營帳里?」
觀若正想譏刺他幾句「想得美」,下一刻晏既手上用了力,她從青石上滑落下來。
晏既卻並不是要她站在他面前,他直直地朝著身後倒下去,連帶著觀若也摔在了他身上。
觀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還以為是晏既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那種震顫的感覺過去,她抬起頭看了晏既一眼,撞進了他含笑的眼睛里。
觀若眼中並沒有笑意,她在等待著晏既的解釋。
「這裡的落葉很厚,就是摔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小時候我跟著風馳的父親上山打獵,就是最喜歡秋天落葉滿地的時候。」
「在落葉堆里打滾,比在家裡價值千金的錦毯上要快樂的多。」
晏既笑的很高興,難得的帶出了幾分天真,彷彿是找回了童年的感覺。
「幼稚!」她輕斥了一句。
晏既的語氣理所當然,「在喜歡的人面前才幼稚。」
觀若心中因驚嚇而生的慍怒漸漸消退下去,她壞心地將自己的身體又往下壓了壓,「看來,有些人的傷口是一點也不疼了。」
晏既的語氣透著點理所當然,彷彿是在責怪觀若不懂事,居然連這也不知道。
「只要你在我身邊,哪怕是再痛的傷口,頃刻之間也就不痛了。」
觀若知道他只是說好話哄著她,「現在是這樣說,還不是因為傷口已經好全了,剛剛受傷的時候,還不是……」
她想了想,他好像真的沒有在她面前認真地呼過痛。前世沒有,今生亦沒有。
這句話是她說錯了。
她乾脆霸道地道:「以後不要受傷,便不必我來為你止痛了。」
觀若亦認下了他說的,她能為他止痛的話。
晏既的手拂過觀若的鬢邊,讓她靠在他胸口,「以後一定盡量不受傷了,因為我知道,你會為我擔心了。」
中秋之夜他受傷的時候,他坐在她身後,看不見,亦不敢看她的表情。
而他斬蛇的那一夜,歸來之時,看見了她不安惶惑的眼神,她是在擔心他。她心裡還是有他的,儘管她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
觀若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在他胸膛上閉上了眼睛。
午後的目光太暖,哪怕她閉上眼睛,昏昏欲睡,眼前的黑暗也泛著紅色的光澤,令她覺得無比舒適。
她還能聽見晏既的心跳,感受著他的手撫摸過她的鬢髮,停留在那一朵玉樓瓊勾之上。
晏既沒有說話,觀若調整了一下姿勢,將他摟地更緊了。
「我把那朵木樨花送給伏大人了,她說她小時其實很喜歡,只是沒有機會,不能將它們戴在頭上。」
她又道:「伏大人也同我說過娘娘的事了,她說是娘娘讓這朵絹花在長安流行起來的。」
晏既亦伸出手摟著她,「但我只是覺得你戴花好看而已。」
「夏天已經過去了,我們沒有好好度過這個夏天,我想看你簪著我們晏氏的玉樓瓊勾,歡歡喜喜的做我的妻子。」
觀若輕輕點了點頭,閉著眼睛數他的心跳。
「我會做你的妻子的,只要你不欺騙我,不背棄我們的感情,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的心每跳一下,觀若便說一個字。他的心跳隨著她的話語漸漸加快了,話語的後半段,聽起來比前半段還要滑稽。
晏既輕輕地拍了拍觀若的背,而後將她的耳朵,同他的胸膛隔開了。
「現在怎麼連話也不肯好好說了。這樣好聽的話,卻說成這樣,不行,我要罰你再說一遍。」
觀若睜開了眼睛,仰頭望著他,笑得有幾分狡黠。「我偏不說,你能奈我何?」
晏既也望著她笑起來,彷彿是對她無可奈何。可下一刻,他便一把攬過了觀若的腰,反客為主,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話音里更添了幾分曖昧,「現在就讓你知道,我能不能叫你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