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經過
營帳中安靜了片刻,觀若的心才靜了一些,便有士兵在門外等著通報,要見伏珺了。
伏珺沒有等著自己的親衛再進來通報,將那個士兵喚進了營帳里。
他是刑熾身邊的,「伏大人,藺姑娘已經找到,刑副將讓我過來將殷娘子請過去。」
從他一進門,觀若的心就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他說藺玉覓已經被找到了,觀若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可是沒有片刻,她發覺這士兵的神色有些嚴肅,並沒有半點欣喜,她一瞬間又緊張起來。
伏珺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知道觀若問不出口,便代為問話,「是在哪裡找到的?人有沒有出什麼事?」
那士兵再答,「是在樹林中找到的。林中有一片小土坡,也許是藺姑娘走路的時候沒有注意看腳下的路,刑副將將她帶回來的時候,她還昏迷不醒著。」
「已經讓人去請吳先生過來了。」
觀若的腿軟了片刻,用力地扶住桌子,才沒有摔下去。
昏迷不醒,昏迷不醒。這四個字反覆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我這就跟你過去。」
伏珺又抓住了她的手,面上也寫滿了擔憂,「殷姑娘,只要人還活著,總會好起來的。」
觀若同她點了點頭,很快跟在那個士兵身後,一路往藺玉覓的營帳走。
吳先生還沒有過來,刑熾正坐在床榻之前,擋住了觀若的視線。
他聽見有人進入營帳的聲音,回頭看見是觀若,才站起來,給她讓出了位置。
藺玉覓的眼睛緊緊閉著,就是昏迷的時候,她看起來也並不安寧。面頰上也有一些小傷口,還有一些污泥。
刑熾手上拿著一塊布巾子,正在為她擦拭。
刑熾將它遞給了觀若,「殷姑娘,還是你來照顧藺姑娘吧。」男女授受不親,他也根本不知道要怎樣照顧一個姑娘。
觀若接了過來,同刑熾點了點頭,便坐在了他方才坐的位置上。細心地替藺玉覓擦去了臉上與手上的污泥。
她的呼吸是平穩的,不知道她從那土坡上滾下去,究竟是傷到了哪裡,此時還沒有醒過來來。
觀若想了想,翻開了藺玉覓的頭髮,仔細檢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麼血跡,或是凸起,看來是摔下來的時候運氣好,沒有撞到什麼。
觀若鬆了一口氣。
做完這一切,她回頭看刑熾,他並沒有走開,只是仍然望著藺玉覓。
察覺到觀若在看他,他的眼神躲閃了片刻,「殷姑娘,吳先生在為李大人煎藥,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
她並不是要問他這個。
「刑副將尋到藺姑娘的時候,她就已經昏迷過去了么?她身邊什麼人都沒有,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
刑熾點了點頭,「我叫人在營中簡單查問了一番,只有一個士兵說他恍惚見到一個人影朝著樹林里去了,因此我便自己帶了一小隊人去山中搜尋。」
「走到那個土坡附近,原本被落葉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卻只有一處是沒有落葉,且有人滑落下去的痕迹,因此我便親自下去查看了一番。」
他指了指藺玉覓,「就看見藺姑娘躺在落葉堆里。若不是她膚色雪白,只怕還很難發現她。」
「周圍沒有別人,所有的士兵,哪怕是李家的士兵,若是不當值,或是不操練的時候,都是不許隨意走動的。」
「這山中原本也沒有住人,她身邊沒有有人活動過的痕迹。」
「伏大人應該也沒有收到什麼回報,能說明這件事和李大人有關吧?應該只是藺姑娘不小心。」
刑熾將事情說的很清楚,像是他平日和晏既彙報軍情的時候。
既然真的只是藺玉覓自己失足滑落下去的,那土坡底下又是落葉堆,
觀若低頭行了禮,「今日多謝刑副將了。我在這裡照顧藺姑娘,等著吳先生過來便好,刑副將想必還有事……」
「我今日沒有事。」
也許是覺得自己打斷觀若的話有些不禮貌,「今日將軍說想要一個人理一理思路,叫我們都不要去煩他的,所以我沒有事。」
其實觀若也只是和他客氣一下,倒是沒想到他反應這樣大。
刑熾又道:「反正我在營中也無事,是我將藺姑娘帶回來的,還是想聽吳先生說一句她已經沒有事了,才能放心。」
他既然這樣說,觀若也沒有非要將他趕走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晏既又是在為什麼事心煩,上午他和她侃侃而談的樣子,可不像是對戰事還有什麼別的思慮的樣子。
營帳里果然被藺玉覓翻的很亂,觀若搬了一張凳子過來,請刑熾坐了。
「藺姑娘年紀還小,遇見煩心的事不懂事,請刑副將不要見怪。」
刑熾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要坐又不敢坐,到底還是接過來,放在床榻一旁。
見觀若一直微笑著看著他,他才在椅上坐了。
躊躇了片刻,「是因為藺姑娘知道了她父親的事嗎?若是這樣的話,其實也不能說是藺姑娘不懂事。」
就算是他,也會不知道該怎麼辦的。
刑熾是晏既的副將,知道這件事也不足為奇,觀若無奈地點了點頭,又回頭愛憐地看了藺玉覓一眼。
「不知道她醒來之後,是會更恨她的父親,還是恨將軍,又還是恨我。」
她有恨他們所有人的理由,不知道她會怎樣抉擇。
觀若好不容易想要對誰付出真心,結果總不盡人意。
刑熾又開始為晏既打抱不平,「在長安的時候,將軍根本就不允許手下的士兵做什麼燒殺搶掠的事情,更不要說是對這些老弱婦孺下手。」
「最多最多,不過是將那些大臣的家眷都軟禁起來。可一樣是好吃好喝供應著的,並沒有委屈他們。」
他望著藺玉覓,「根本就只是藺士中自己小人之心,想要在梁帝面前博一個忠義的名聲,所以才這樣做的。」
「藺姑娘其實真的很可憐,自己一直仰慕的父親,居然是這樣禽獸不如的人。」
床榻上的藺玉覓漸漸地不安定起來,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