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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名

  晏既哪裡會就這樣放任觀若笑話他,這一次他沒讓觀若按住他的手,直撓到她笑的沒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床上。

  她醒來之後,已經和晏既鬧了好一陣了,覺得腹中有些飢餓起來。

  「不知道將軍帳中有什麼食物,可以先叫你的未婚妻子填一填肚子。」

  晏既很快起身,走到帳外,吩咐了他的親衛。

  又將觀若從床上拖起來,「總是這樣睡著不好,先坐一會兒,用完午膳消了食,下午再睡。」

  觀若白日是不休息的,都已經是秋日了,白日不似夏日那樣長。

  晏既坐到了桌后,開始給他的母親寫信。

  觀若沒什麼事情可以做,總是要繼續撩撥著他說話的。

  「阿柔既然都熬到了那時候不睡,也要來送你,怎麼肯輕易放你出門呢?你是不是騙她什麼了。」

  晏既才在磨墨,聞言便道:「你當阿柔真的這麼不講道理?」

  「我同她說,我並不是出門去玩,所以不能帶著她。」

  「她還有一個姐姐,我是要去把那個姐姐救回來的。」

  他說的姐姐,自然是安慮公主了。

  想到安慮公主,觀若又覺得心裡有些難過,安靜了片刻。

  晏既又說下去,「阿柔出生的時候,我們家已經沒有小孩子了,她總是一個人。」

  「後來我外祖母過壽,母親帶著她回了李家,李家的姐妹多,都會哄著她玩,她就很喜歡在那裡。」

  「我從太原出來以後,母親帶著她去李家住了好幾個月,她過的很快活,都快把我忘了。」

  「李家的小姐很多,阿柔就喜歡姐姐,所以我說,阿柔一定會喜歡你的。」

  「尤其喜歡李家的六小姐,母親在信中說她問過阿柔這是為什麼,阿柔就說,因為六姐姐生的最漂亮。」

  「氣歪了一眾李家小姐的嘴。」

  觀若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我也會很喜歡阿柔的。天底下能叫你吃癟,且吃的毫無脾氣的人,可真是不多。」

  「等阿柔再長大一些,我帶你回了太原,你們兩個聯手,我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怕是我日日都要割地賠款,叫你們高抬貴手了。」

  觀若低頭偷笑,又覺得她似乎聽誰提起過「李家六小姐」這個名號,想了半日,才想起來是在哪裡聽過。

  「李家六小姐是她們中生的最美的一個?」

  是在李玄耀安排她去侍奉晏既的那一日,她在沐浴梳妝的時候,聽李氏的侍女提起的。

  晏既點了點頭,「可能是?我和她很多年沒見了。」

  「她好像叫什麼……李媛翊,在隴西好像有些賢名,她是李玄耀的親妹妹。」

  觀若便嗔他,「是你的表妹,怎麼連名字也記不得。」

  晏既望了她一眼,一臉的無奈,「你是知道我的,我十幾歲就開始不喜歡去李家了。」

  「李家太多戴花的小娘子了,還全是不能捉弄,一捉弄就要被告狀的表妹。」

  「我和李家的小郎君,也總是玩不到一起去。」

  李家的人,一個個都和李玄耀一樣,惟利是圖,沒有底線。他看不上這樣的人。

  他已經提筆,開始給他母親寫信。

  觀若就安靜下來,靜靜地等著他寫完。等到他修改了數次,躊躇了數次,終於把這封信寫完的時候,午膳也送進了營帳里。

  觀若的確是覺得有些餓了,晏既也如是。

  午膳送進來,觀若那一份要豐盛些,多了許多晏既沒有的菜肉。

  她先時不覺得有什麼,這段時日,他們每有一起,總是這樣用膳的。

  做晏既的未婚妻有一重好處,便是每日的膳食都要比之前不知好出了多少倍。

  做晏家的將軍,反不如她這樣舒服,平日只能謹守規矩,同普通兵士用一樣的飯菜而已。

  觀若吃著吃著,便發覺晏既似乎總是偷偷地在瞟著她。

  她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有些人覺得她秀色可餐,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甜蜜,用膳的時候也越發矜持起來。

  可她也開始暗暗注意晏既,才發現他哪裡是在覬覦著她,根本是在覬覦她碗里的獅子頭。

  下一刻晏既再望她,觀若便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見晏既同她有些傻氣地笑了笑,她也被他帶動起來,夾了一筷子獅子頭在他眼前晃悠。

  「將軍總是看我做什麼?」

  他自然知道觀若也是發覺了,便十分誠實地道:「饞。」

  一個字他說得理直氣壯。

  觀若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將她碗里剩餘的,她還沒動過的獅子頭都夾給了他,「嫌不嫌?」

  晏既很快搖了搖頭,又望著觀若討好地笑了笑。像只小狗得到了心愛的肉骨頭。

  觀若反而覺得心酸起來,在她還小,母親還在的時候,家中尚有餘力,想要什麼,母親都是會做給她吃的。

  她由衷地嘆道:「你可是將軍呢,怎麼過的這樣可憐。」

  晏既埋頭吃飯,一邊口齒不清的道:「家規如此,軍令如山,不可更改。今日算是破例。」

  他都吃乾淨了,才抬起頭來,「我只盼著快些打一場勝仗,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喝酒吃肉了。」

  說到這裡,忍不住又嘆了一聲,「我不過是在軍營中的時候才吃這些飯菜。」

  「可是有很多士兵,天下有很多百姓,或許一輩子連吃這些東西都不能吃飽。這樣一想,我吃這點苦,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海清河晏,盛世太平,是所有人的心愿。

  觀若靜靜地望著他,「將軍若是真這樣想,上下一心,便是想不打勝仗,只怕都很難。」

  晏既望著她燦然笑起來,伸出手替她抹去了黏在嘴角的白飯粒。

  都已經是午後了,該將方才那些沒頭沒尾,姐姐、妹妹的話都放到一邊去,著眼於當下。

  「裴伽得了裴沽的認可已回了安邑,想必有能力召集裴氏精兵守城。如今便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吧?」

  觀若說完了話,驟然又品出了裴沽昨夜舉止的另一重用意。

  無論他知不知道裴倦和高世如的事,嫡子無能,另一個不知男女,還在腹中,卻也會威脅到裴伽的繼承權。

  他真是把所有的路都鋪平了,只能賭裴伽有沒有足夠的能力了。

  「將軍手裡唯有一個高世如,並沒有那麼名正言順的理由去攻打安邑,想必會遭遇更頑固的的抵抗的。」

  出兵打仗,最怕師出無名。高世如沒有了孩子,想必也不能再來做晏既的理由了。

  雖然他們原本就是所謂亂臣賊子,對於歸屬於梁帝的城池,似乎不用講那麼多的道理。

  可若是城中軍民一心,晏既要付出的代價,總是比原來要多的多了。

  「誰說出師無名?裴伽不忠不孝,在父親舉辦晚宴之處埋伏精兵,晏氏和李氏雖出手相助,奈何寡不敵眾,損失慘重。」

  「裴伽弒父,有裴沽的遺孀與遺腹子為證,我們是要幫高世如和她的孩子奪回河東之地。」

  高世如的孩子,分明已經沒了,是晏既在無中生有。

  不過政治鬥爭原本就是不擇手段,他要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只要他們自己能付出最少的代價,獲得最多的利益,那就是最好的事。

  觀若忽而又想起了一件事,「你說昨夜在席上的那兩個裴沽的庶子……是不是也包括俘虜穆氏的姐夫?」

  晏既的目光變了變,他很快低下了頭,狀似無意道:「穆氏和你說了那日的事?」

  觀若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她發覺她的衣服上沾了一點血跡,或許是高世如的。

  「是那一日我自己看見的,就問了幾句。看來他是在裡面的了,也是一場無妄之災。若是穆氏知道,想必是要傷心了。」

  晏既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轉而道:「大軍駐紮在安邑外,白日在安置傷兵,我們明日便要去同大軍匯合。」

  「高世如如今住在你的營帳里,一時間找不到什麼人去照顧她,我就讓穆氏去了。總不能為難眉瑾,去照顧她的死對頭。」

  這不是最要緊的事,「高世如住了我的營帳,那今夜我該住在哪裡。」

  晏既的語氣理所當然,「自然是住在我這裡了。」

  越是定下了婚事,越是要在意禮儀和名聲。方才已經是逾矩了,可到底還是白日,若是夜裡也……

  他見觀若的神色不善起來,又笑著道:「你放心在這裡休息就好了,夜裡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我不會呆在營帳里的。」

  又道:「等到了城外,我仍舊為你單設一帳,就在我身旁。」

  「幸而其他的俘虜還並沒有送到裴氏的宅邸里,到時候我讓人把穆氏送到她們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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