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發燒
第二日一早,觀若照例先去了伏珺那裡。
伏珺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給觀若看她背上的傷。
這葯很好,一些淺的傷口都已經結了痂,收了口,再過幾日脫落下來,便會沒有事了。
只是有幾處深一些的比較麻煩,還得再仔細弄乾凈了,才能再上一遍葯。
伏珺的神色看起來反而不如昨日那樣好,有些有氣無力的。觀若為她上完了葯,她同觀若道謝。
「多謝殷姑娘了,昨日李玄耀與明之在一起呆了一個下午,明之的精力可還跟的上?」
越說越虛弱。
觀若不免更多了幾分關切之意,「將軍看起來沒有什麼事,昨夜還見了高世如。」
「之後又在批閱公文,葯都按時喝了,想來慢慢的養上幾日,應該就會沒事了。」
「倒是大人,氣色看起來實在不太好。」
伏珺笑了笑,「只是昨夜天癸又至,所以有些虛弱罷了。光是這件事,女子就比男子多了無數的苦處。」
觀若便道:「或許我可以去問問刑副將,讓他送些薑湯過來,暖暖身體會好一些。」
伏珺擺了擺手,「只是覺得有些累,別的也沒有什麼。」
「反正身上也有傷,不必去做什麼事,明之亦不讓我管旁的事情,在床上躺幾日,也就好了。」
她不願麻煩刑熾,觀若也只能順她的心意,「那我扶著伏大人躺下來。」
伏珺卻又不願意,「昨日說好了要下棋的,再開一局,我也沒這個心力了,就把昨日的殘局下完吧。」
觀若只好攙著她在棋桌前坐下。
昨日的殘局雖沒有下完,其實也沒有剩了多少餘地,不過又來去幾回,觀若便敗下了陣來。
伏珺笑了笑,「殷姑娘的棋路,到底還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昨日我在帳中無事,其實對著棋盤演練了許多種可能,只是沒有一種和殷姑娘方才的思路一樣的。」
「實在是有意思,比和明之下棋要有趣的多了。」
她們原本師從的就是不同的人,想法有所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贏了她的棋,伏珺亦能說的令她沒有半分不悅之意,這一點,倒真是比晏既強的多了。
只是伏珺剛說完這句話,似乎覺得有些暈眩,手臂支撐在棋桌上,撫著額,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觀若越加擔心起來,「不如還是請吳先生過來給您看看,或是我扶您回床榻上去休息。」
伏珺的眉頭微皺,「殷姑娘,你探手試試,我是不是起燒了。」
觀若依言伸出手去,「糟糕,好像真的是起燒了。」伏珺額上的溫度,明顯要比常人更高一些。
她連忙站起來,走到伏珺身邊,扶著她先坐回床榻上去,「伏大人你等一等,我去請吳先生過來。」
這一次伏珺沒有再拒絕,發燒不是小事,她亦不想自己的身體出什麼大問題。「那就麻煩殷姑娘了。」
觀若走出了營帳,想著還是要先去尋刑熾。無論吳先生在何處,總是刑熾能最快找到他。
她問了在一旁值守的幾個親衛,卻說刑熾在晏既那裡。
她剛想進晏既的營帳,便見晏既穿戴整齊,神色嚴肅地從營帳中走了出來,他瞧見了觀若,朝著她道:「過來。」
觀若上前行了禮,「將軍,妾剛從伏大人那裡過來,她起燒了。」
晏既的神色一凜,喃喃自語了一句:「怎麼也是起燒?」
而後道:「嘉盛,你快找個大夫過去給琢石看病。你就留在那邊,所有什麼消息,隨時報給我。」
又對觀若道:「吳先生在風馳那裡,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晏既的神情有些焦急,觀若也無從拒絕,跟在他身後,往蔣掣的營帳走。
吳先生和眉瑾都在這裡,吳先生近前給蔣掣看病,眉瑾就站在一旁。見了晏既進門,又見到晏既身後的觀若,眉瑾的目光閃了閃。
「先生,風馳的傷如何?昨日不是說都已經退了燒了么,今日怎麼又起燒了?」
觀若望了一眼床榻上的蔣掣,他的面色潮紅,嘴唇都已經乾燥的起了皮,眉頭緊緊皺著,看起來睡的並不安寧。
吳先生對晏既道:「幾句話說不清楚,待老夫給蔣副將重新開了葯,再同將軍細說。」
眉瑾原來站到了角落裡去,重新絞了布巾子,準備敷在蔣掣額上。她看起來也有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又比昨日憔悴了不少。
布巾子里的水絞到一半,身子微微晃了晃,想要站穩,卻借錯了力,打翻了銅盆。
觀若連忙走過去扶住了她,「馮副將,你沒事吧?」無論今生如何,眉瑾總是她最在意的人。
眉瑾的手剛剛碰過冰,是冰冷的。
觀若亦從未見過她眼中遍布血絲的模樣,前生她們一起逃亡,無論遇見再困難的情形,她始終都不曾這樣憔悴和無助過。
銅盆翻倒的聲音不輕,床榻上的蔣掣不安地動了動。
眉瑾很快推開了觀若的手,走到了蔣掣床榻前,「風馳,風馳,你醒了么,你醒過來看看我。」
蔣掣只是動了一會兒,便又如熟睡一般,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眉瑾有些失望地將手中的布巾子輕輕放到了蔣掣額上,取下了原來那一條,她站起來,連站都已經要站不穩了。
「將軍,末將去叫人重新送了冰塊進來。」
晏既攔了她,「叫旁人去做就是了,白日我守在這裡,你先回去休息。」
眉瑾推開了晏既的手,「將軍自己身上也還有傷,只是照顧風馳而已,又不是替他生病,替他受傷,我沒什麼做不到的。」
「我要在這裡等著風馳醒來的。」
「回去休息。」晏既重又伸出手,接過了她手中的布巾子,「這是軍令。」擲地有聲。
眉瑾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她永遠都不會違背晏既的軍令,「是!」
晏既的神色溫柔下來,亦寫了千般的不忍心,「你好好回去休息,風馳不會有事的,等風馳一醒來,我就叫人去喚你。」
眉瑾沒有再說什麼,行過了禮,便利落地轉身出了營帳。
吳先生開始俯在案几上為蔣掣寫藥方,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