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誤傷

  「殷觀若,你給我去死。」

  嚴嬛不管不顧的撲過來,觀若低著頭察看藺玉覓的傷,根本就沒有機會反應過來。

  藺玉覓用力的推了觀若一把,自己卻站在原地,伸手去擋,被嚴嬛手中的碎瓷片划傷,汩汩地流著血,但是她仍然用盡全身力氣推了嚴嬛一把,將她推到了數步之外。

  方才眉瑾只是背對著嚴嬛而已,也實在是輕瞧了她,所以才沒有去阻止。見她忽而暴起傷人,沒有再客氣,直接揮起手中的鞭子,將嚴嬛抽到了地上。

  「在軍營中尋釁挑事是什麼罪名,我沒有和你計較,你居然還敢傷人。」

  嚴嬛似乎也被嚇了一跳,方才眉瑾並沒有做什麼,她大約就覺得她真是怕她,和她以為會站在她身後的李玄耀了。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眼中的恨意愈濃,眉瑾出手利落,又將她抽回了地上。

  第一鞭是在手臂上,綢衣之下,一道顯眼的紅痕。第二鞭乾脆直接抽在了她臉上。嚴嬛驚叫起來,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手上沾了血,彷彿面前是天崩地裂的情形一般,「你居然敢傷我,你居然敢……」

  眼見著眉瑾第三鞭將要落下來,忽而又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我還沒殺你們,你們就一個個的自己找死。」

  觀若抬起頭,是晏既。會說這樣的話的人,能將這樣的話說的真真正正滿含殺意的人,也只有晏既。

  她對上了他的眼神,那一刻他好像的確是想要一劍殺了她的模樣。於是她匆忙的低下了頭,想要通過察看藺玉覓的傷口來掩飾她的慌亂。

  來人不止是晏既,另一匹馬上端坐著的,正是嚴嬛心心念念的李玄耀。

  不過是下了一場雨,她一日之間便見著了晏既三次。原來她昨日走了那樣久,走到覺得身邊鬼影重重,到處都是魑魅魍魎的軍營,其實是這樣小的。

  晏既從來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李玄耀卻不是。世家子弟,玩世不恭,他這樣的人,是不該出現在軍營里的。

  白日晏既才將一支箭射到了他面前,李玄耀滿口說著要報復,如今兩個人並馬而行,又好似沒有這件事一般了。

  便聽李玄耀笑道:「就知道跟著明之你出來,總是會遇見一些好玩的事情,這裡又是在唱哪齣戲?眉瑾姑娘的氣性也太大了些,怎麼忍心對阿嬛這樣的美人下這樣重的手。」

  眉瑾似乎懶得理會他,連正眼都不願意給,「眉瑾只知依晏將軍軍令行事,她敢尋釁滋事,便要付出代價。」

  嚴嬛見李玄耀提到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眉瑾。見她沒有要再動手的意思,立刻由她的侍女扶起來,逃也似的站在了李玄耀的馬下。

  「大人,她……」嚴嬛眼中含著淚水,將落未落,怒氣沖沖的看著眉瑾。

  眉瑾絲毫無懼,凌然立在原地,與嚴嬛對視。

  到底還是嚴嬛先心虛,重又轉過了頭望著李玄耀,一副受盡了委屈,惹人憐愛的模樣。

  李玄耀微微彎下腰,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察看著她臉上的傷,「哎呦呦,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叫人破了相可怎麼是好。還是讓我這懂得憐香惜玉之人來好好的照顧你吧。」

  而後伸手將嚴嬛一提,輕巧地將她提到了馬上,轉而對晏既道:「我就喜歡這樣柔弱的美人,那兩個虎視眈眈的,便留給明之你了。」

  而後也不等晏既回答,便帶著嚴嬛策馬轉身離去了。在他轉身之前,觀若分明看到他對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快馬煙塵,迫著一旁的人都低下了頭。

  李玄耀帶走了嚴嬛,晏既策著馬,慢慢的朝著觀若和藺玉覓走過來。

  藺玉覓手上的傷口很深,傷到了經脈,觀若從自己的衣裙上撕了布條來給她止血,按了半日,傷口卻仍然在不斷的往外滲著血,看起來頗為嚇人。

  流了太多的血,藺玉覓的臉色也逐漸變的蒼白,整個人無力的靠在觀若身上。

  晏既顯然也注意到了,對站在一旁的眉瑾道:「眉瑾,先帶著她去止血。」

  眉瑾看來是瞧不上李玄耀,對晏既的話卻言聽計從。如男子一般拱手行了禮,便上前扶起了藺玉覓。

  藺玉覓被她架起來,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回頭看了觀若一眼。

  觀若為了寬慰她,只好道:「沒事的,你放心去。」

  眉瑾的力氣大,藺玉覓更是受了傷的人,自然是只能任由眉瑾安排了。

  四周原本就只是一些女俘,人人都曾經跪在含元殿前看過德妃的下場,也就人人都視晏既如鬼魅修羅。很快就四散開,回到自己的營帳中去,除卻每隔幾步便有的輪崗的士兵,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

  等眉瑾和藺玉覓走開,晏既的馬便停在了觀若面前,觀若順從的跪了下去。

  「妾身殷氏,拜見將軍」

  他似乎喜歡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也就配合他,令他能獲得這種將一切都踏在腳下的快感。

  「無事?誰同你說會無事的?殷觀若,你以為你是誰,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卻不被懲罰。」

  無論是誰出事,總是她挑事。在晏既心中,自己天然就該是犯了錯的那個人。便如方才,縱然用碎瓷片抵著嚴嬛脖頸的人是藺玉覓,嚴嬛更恨的人,居然還是她。

  真正犯了錯的嚴嬛有李玄耀包庇,被誤傷的藺玉覓需要包紮傷口,也就只有她,該在這裡承受晏既的怒火了。

  觀若俯身拜了拜,「妾身不敢。」

  她不想辯解什麼,辯解也無用。今日無論是口舌之利,還是手足之勇,她都已經逞過了。此刻她想的無非便是早些回營帳中去,早些休息,好有力氣應付明日的一切磨難。

  從此處到河東郡,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可留給她尋找機會逃跑的時間,卻並不是那麼多的。

  晏既跳下了馬,一步步的逼近她,「你不敢什麼?不敢尋釁滋事,還是不敢違逆我的命令?」

  他一下子攥住了觀若的手腕將她帶了起來,觀若保持不了平衡,重重的撞在了他的盔甲上。她身上只有粗布麻衣而已,如何能同能抵擋刀槍利器的盔甲相比,撞了這一下,只覺得渾身都疼。

  他明明該想到他的動作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卻只是輕蔑的看了觀若一眼,待她站穩了,也沒有鬆開攥著她手腕的手,反而仔細端詳了片刻。

  方才觀若用右手替藺玉覓按著傷口,她的傷口在一刻不停的往外滲著血,自然也沾到了觀若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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