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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間諜

  「哦,我們剛從雜貨店裡出來。」王琳說,她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大紅手帕裏成的包袱。

  「我們帶了點東西過來。」王琳說著打開了包袱,拿出三個包在蠟紙里的誘人包子,三杯用瓶子裝的自製消暑梅子汁…就在這時,王琳看到了呂米手裡握著的信。

  「你藏著什麼呢?」她把信從呂米手裡扯了過去。

  「還給我。」呂米說。

  「是你男朋友寫來的?」

  呂米的爆躁感在此時一下子膨脹了起來,像一個漲滿了馬上就要爆炸的氣泡。她一把奪回了那些信。「我知道你們來這裡幹嗎?你們大傢伙不就是想來監視我這個新來的陌生客,比其他人更早知道些他們不了解的事,」呂米以一個新來客的口吻繼續道,「你們大傢伙還是去找別人,我也不好惹。」

  看著張麗和王琳此刻的臉色,她倆互相看看,似乎在商量由誰來先跟呂米說話。呂米心中幾乎要為自己的刻薄不好惹瘋狂打calI。

  「好吧,」是王琳先開了口:「雷普娜嬤嬤讓我倆拿點東西來向早上對你唐突表示道歉。但現在我想沒這個必要了。」

  「是的。」張麗默默地把食物和飲料收回包袱里。「也沒有人會把之前在鎮上收集的舊瓶子拿出換點食物,就為了帶給一個不知感激的人。嬤嬤讓我們來這裡看看你,互相認識認識。可看來你自己跟自己處得很好,或者你的『大傢伙兒』還是別的什麼在陪你。琳,我們走。」

  她倆站了起來。

  呂米不知該說什麼,但如果想以後她在這裡少點麻煩。她應該在此時與眼下這倆人化之前的「干戈為玉帛」

  「你是說,你們這裡不用』大傢伙兒』這個詞是嗎?」

  她倆一聽停住了,張麗扭頭略帶嫌棄地回答:「不,我們這誰也不說』大傢伙兒』這個,就兩個字』大家』。這點你最好也搞清楚。」

  呂米腳蹭著地板的灰塵略窘繼續說:「還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的?我在這裡還要待上那麼久,……還有什麼?」

  張麗和王琳又互相看了看,她們倆又坐了下來,重新打開包袱。「嗯,」王琳用鎚子尖撬開了梅子汁時,開口道,「有一條河,在阿肯色境內,一直流到福鎮。我們叫它阿肯色河。這個也很重要。」

  「那邊有個女人,總是坐在她家的門廊上盯著過路的人看。不要跟她的目光對視,否則你就會變成石頭。」張麗趕緊補充說著……

  呂米知道要了解一個地方的風俗,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過沒關係,眼前這倆女孩人好像也不錯,梅子汁的味道也相當不錯。她打開香煙盒。

  「見過間諜地圖嗎?」呂米問。

  「一個貨真價實的間諜!」張麗叫道,「就在我們福鎮!哎呦,再沒有比這更刺激的事。」

  呂米其實把香煙盒裡其他小東西都收了起來,只給她們倆看了第一封信和那張間諜地圖。這樣做或許是有點自私,可她想一個人先讀完剩下的信。

  「響尾蛇,聽起來就透著一股間諜的神秘味兒。」王琳用低沉誇張的語調說著,「誰知道人心裡隱藏著多少陰喑?間諜知道。」

  張麗翻了個白眼。

  「不管這響尾蛇是,他也許還活,他有可還在這裡,就現在,在盯著我們。」

  「都過了這久了哎!那信是……」王琳心算了下,「七年前寫的了。而且也看不出這地圖有什麼用。」

  張麗和王琳從各自的分析中逐漸演變成爭論。張麗說:「喏,這張地圖也許畫著是嫌犯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

  「說不定他早就死了。」

  「你們別這麼爭論呀。走,我們仨現在下去四處找找。」

  呂米叫停了她們倆這種沒有意義的各自主觀爭論。大家直起身子來,王琳蹦蹦跳跳在她和張麗的旁邊,好似一點也不在乎。

  她們仨來到主街上,掃視著每家商店的店主和過往的行人。

  那邊一個屠夫正在把一大塊肉掛在店門口風乾,他拉下掛好的鮮肉鉤子,用本來就血跡斑斑的圍裙擦了擦;理髮師抖著圍裙,把剃頭刀擦拭乾凈;……帶著滿腦子間諜啊,發瘋之類的想法,呂米看誰都覺得有點疹人。

  眼前的這些人就像是那種嚇人恐怖的故事裡的那些無名氏——屠夫,理髮師……她們仨在街上來回走著,側面旁敲著打聽有沒有誰聽過【響尾蛇】。但沒有一個人看上去想談論這件事。

  「響尾蛇有可能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張麗很權威地說。

  「我還是認為他也有可能死,埋進土裡了。」王琳吸了一口氣說。

  「不可能,瞧…」張麗指著前方……

  是那個好日子喪葬社的人。他穿著一身黑衣,正把一塊花崗岩石往喪葬社搬。

  「也許就是他———爾德希先生。」張麗低聲說道,「他總是恨不得給誰都刻一塊墓碑。說不定他自已動手殺過人。」

  「這信里沒有說過謀殺啊?我們要找的是間諜,對吧?呂米。」王琳問道。

  「是的,可是……」

  「可是什麼?」張麗不煩地打斷道。

  「好吧,就當這裡當真有一個間諜,可你們說,他有什麼情報好搜集的?」呂米說完和王琳不約而同望向張麗。張麗轉了轉眼珠后,兩隻白眼快翻到疝氣。好像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解釋嗎?

  「你們要知道,那時候在打仗。」張麗說。

  「戰爭時期永遠都有不能讓敵人知道的秘密。」呂米補充道。

  「是的,你倆憑什麼覺得福鎮就沒有一點值得間諜去打聽的情報呢?」張麗接著反問。

  就在呂米和王琳不知如何回答,聳了聳肩,轉頭看到好日子喪葬社的爾德希先生。他正在往外走,邊走邊抬手擦下額頭的汗珠,仰頭看著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

  「瞧,」張麗低聲道,「他正在聞著死亡的味道。」

  一陣微風拂過,爾德希先生穿過街道正向她們仨這邊走來。那氛圍,呂米簡直快確信他是要從她們仨個之中拉一個回去,好準備下一個墓碑了。她們仨趕緊朝一條巷子退去,看著他走過。他弓著身子前行,胳膊直直貼在身子的兩側一動不動。

  「走,」張麗低聲說,她們一起跟在爾德希後面。他朝著鎮子邊緣走去,繞過謝迪家門口那排樹。這時王琳踩斷了一根樹枝,噼啪響了兩聲。爾德希回過頭來,她們仨趕緊躲到一棵樹後面,直到他又繼續朝前走。

  「他要去哪裡?」王琳問。

  「一個辦喪事的人還能去哪裡?」呂米指著前面那道圍住上百座墳墓的鐵籬笆,「走,那邊有一個開口。」

  這是一條呂米目前為止一直試圖避開的,她稱之為【普遍真理】:在別的地方,她見過那些像瞎老鼠一樣跟在領頭後面亂竄的人,最後都落在兇手手裡。通常作為一個事件旁觀者,她很少陷入這個咒語。這是她第一回參加抓間諜,就這樣沒頭沒腦地跟著張麗她倆,興奮和害怕像電流正負極一樣,貫穿脊背,又讓她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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