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回到住所已是淩晨兩點了,沈雅心簡單了淋了個浴,然後包裹著保暖睡袍走到樓下,她已經沒了任何睡意,倒了杯紅酒,側躺在沙發上,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像做夢般不真實,可是,這又真的是事實!

  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她從來不敢做平凡女人該做的夢,比如開間服裝店,咖啡店或者花店,又或者有間高檔的美甲店,這些對她而言都是遙不可及。


  而現在,可以有這樣的機會了,可是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也許因為經曆了太多的人事滄桑,她已經失去了那種天真爛漫的機會,即使拚命的想要歸於平凡,命運也不允許。因為她隱約的感覺到一切沒那麽簡單,或許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也不一定!

  接下來呢?


  接下來的人生該以怎樣的方式繼續呢?


  “嗬…”沈雅心無奈的笑著,“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說完,她一口把紅酒喝完,平躺在沙發上,從未如此的平靜和安心過,不用擔心被仇家追殺,不用擔心仇家埋伏在門外,以前所有的擔憂都化為零了,靜靜地,她很快就進入了夢中。


  “你是不是用什麽條件跟他們交換?”司徒展睿蹙著眉,不解的問。


  “沒有。”顏君簡短的回答他。


  “沒有?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信了?”


  “哈哈哈…就當我這個做兄弟的為你做點事,不用想太多。”


  “我隻是不希望對你的繼承有任何影響。”


  “放心吧,一點也不沾邊。”


  “那就好。”


  “還有,你的女人也自由了,不再有束縛了。”


  “我的女人…你說雅心?”


  “是啊,不然你這個情種認為我講誰,安豔嗎?”


  “安豔根本就不配。”


  “那不就是了。”


  “不過沈雅心再也不是屬於我的了,她的心裏已經沒有我的存在。”


  “什麽意思?”


  “我和她已經談過了,她根本就不愛我,或許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又或許,她真的愛上了其他男人,我不知道…”


  說完,兩人各自在電話那端沉默著。


  “沒有機會嗎?”顏君把煙蒂放進煙灰缸裏,慢慢熄滅它,然後意味深長的問。


  “也許吧,感情的東西真的好複雜,有些人視若珍寶,有些人卻不屑一顧,也許我是前者,而她是後者。”司徒展睿把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寒風立即像找到了目標似得,一擁而進,原本全身都暖和的他,不禁縮了縮脖子,然後重新把窗戶關緊。


  “這就是你現在對她的看法嗎?”顏君感到很疑惑,因為他知道沈雅心不是那樣的人。


  “嗯,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


  “她不是冷血的動物,試著多了解她,應該是有什麽因素令她對你的看法或感情出現了改觀,據我對她的認識,她冷若冰霜的麵具下也是有喜怒哀樂的。”


  顏君隻是好心的提示司徒展睿,可是他卻不知道,最大的因素就是他本人。


  “顏君…”司徒展睿停頓著。


  “嗯?怎麽啦?”


  “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還要懂她。”


  “是嗎?哈哈哈…沒有吧,我跟她隻是認識了幾個月,哪裏比得上你和她的交情。”顏君略顯尷尬的幹笑幾聲,沒想到自己的好心提醒會讓他吃醋。


  “說實話,如果我們不是兄弟,你會不會真的愛上她?”這是司徒展睿最想知道的答案。


  “會。”顏君回答的很幹脆,根不不需要考慮。


  聽到預想中的答案,司徒展睿的眼眸閃爍了幾下,果然是這樣,他應該很早就愛上了她吧!


  “不過,現在我也在準備忙結婚的事情,根本不會再去想那些沒有結果的事情,所以,你還是加把勁把她哄到手吧!”


  “嗬…”


  司徒展睿無言以對,女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很難再改變。


  “畢竟,她已經自由了,我猜她應該很快就會離開那間公司了,千萬不要讓她離開你的城市,不然,你們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算了吧,我不喜歡強求,特別是女人。”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司徒展睿哦,嘿!振作起來!”


  顏君試著鼓勵他。


  “我現在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和時間花在感情上麵,因為我要接手奧莀了,到時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加上國外的一些事情,我已經無暇分身了,順其自然吧!”


  “這麽容易就放手了?”


  “不然呢?”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


  “嗯,不打擾你做事了,我這邊也快要天亮了。”


  現在已經是國內的淩晨四點了。


  “好,你休息去吧,掛了。”


  司徒展睿和顏君同時掛掉了電話,隻是兩人的心已不再平靜,各自領略著對方的話。


  雖然一夜無眠,可司徒展睿絲毫感覺不到倦意,他想到華鋒吐血的情景,很是不安,天剛亮不久,他便驅趕著車子往華府趕去,今天一定要把事情了解清楚。


  “司徒先生,今天怎麽這麽早?”清早就起來澆花的保姆看見客人的到來,立即微笑著上前把大門打開,讓他進來。


  “嗯,華叔叔呢?”司徒展睿對她點點頭問。


  “老爺剛起來,這時應該在書房,他這段時間身體都不太好,精神也很差,加上小姐的事情,無疑是雪上加霜啊。”保姆一臉擔憂的說著,眼裏盡是惋惜和同情。


  “我上去找他。”看得出這個保姆知道很多事情,不過他還是想自己去求證答案。


  “好的。”保姆也不阻攔,直接挪開身體,讓他往裏走。


  叩叩叩—


  “華叔叔。”司徒展睿在門外禮貌的敲著門。


  “進來吧。”華鋒似乎早就預想到他的到來,一點也不驚訝。


  司徒展睿進了書房,反手把門關上。


  “坐吧。”華鋒坐在茶幾旁,熟絡的擺弄著麵前的茶具。


  “華叔叔,我今天來是想要你的答案的。”


  “不急,先喝杯茶吧,這是我剛泡的。”


  司徒展睿拿起麵前沏滿茶的功夫杯,聞了聞淡淡的茶香味,然後輕輕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茶再好,也需要水的洗禮和杯具的盛裝,就像人一樣,隻是靠自己一個,根本成不了大事,也需要朋友和家人的扶持和鼓勵。”華鋒隻是聞著茶香,卻沒有喝。


  司徒展睿點點頭,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華鋒從桌旁拿出一個公文袋,遞到他的麵前,“你自己看吧,裏麵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司徒展睿不猶豫的接過公文袋,拿出裏麵的資料,仔細的閱覽起來,隨著一頁一頁的翻開,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眉頭快要皺成一個結了,直到看到最後一頁的診斷結果,他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抬頭看著華鋒,“胃癌晚期!”


  “是啊,晚期了,已經沒得治了。”華鋒慈祥的笑著,心裏早就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什麽時候發現的,為什麽一開始不做保守治療?”


  “安排你跟樂頤訂婚前就發現了,不過那時候是中期,我還瞞著樂頤到醫院做了個手術,把胃切了三分之一,原本病情還算穩定且有好轉,不過從你爸無故昏迷到樂頤出事這段時間,病情就開始惡化了。”


  華鋒喝了口白開水,繼續說,“不隻是年紀大的問題,癌細胞早已擴散至全身,甚至肺部也感染了,我怕樂頤擔心和接受不了,所以一直隻靠吃藥控製癌細胞的擴散,沒有做化療,沒想到還是不行。”


  “如果一開始就到國外最先進的醫院進行治療,你的病情肯定能夠控製住的,為什麽要耽擱那麽多時間。”


  “嗬嗬…說出來還真是會讓人見笑,我想看著樂頤跟你結婚,看著她幸福。一旦我出國治療,萬一出現什麽突發狀況,說不定就一輩子都回不來了,這樣我會很遺憾的。”


  是啊,病這個可怕的噩夢!誰都想跟它對抗,可是一旦失誤,就會被它侵蝕的體無完膚,甚至失去生命!


  “可是現在呢?現在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這樣對樂頤就公平了嗎?”司徒展睿最反感的就是老一輩的那種不開竅的思想,永遠都是那種思想阻礙著他們作出正確選擇。


  “展睿啊,我知道樂頤最聽你的話了,答應我,如果我哪一天真的走了,幫我好好照顧她,就當是妹妹也好,看著她真正長大,不要讓人欺負她。”


  “嗯…”司徒展睿略顯難過的點頭。


  “我已經交代律師把公司的法人代表改為樂頤的名字,而且國內外的所有資產都轉到了她的名下,我死了,也要保證她生活無憂無慮,不受人欺負,不看人臉色做人。”


  “我會幫你照看她的。”


  “還有公司,我希望在我死後的五年內由你打理,那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樂頤還沒有那個能力,待她再好好磨練磨練,五年後再交給她吧,我想,那時候的她應該足夠成熟了。”


  “我…”司徒展睿想要拒絕,如果再接手華鋒集團,那就表示自己以後會更加忙碌,會更加透不過氣。


  “展睿,當我這個做叔叔的求你了,就這兩個條件,一定要答應我,幫我完成,不然我真的會死不瞑目的。”見他一臉猶豫,華鋒突然懇求道。


  “呼!”司徒展睿用力呼出一口氣,麵對一個將死之人,自己又怎麽能殘忍的拒絕他呢?


  見他釋然的樣子,華鋒立即拿起另一個公文袋,遞給他,“這是我的委托書,稍後我會秘密的召開股東大會,讓他們全力的支持你。”


  司徒展睿接過公文袋,沒有打開,“這事什麽時候才讓樂頤知道?”


  “晚點吧!等我真的要倒下了,我會親自告訴她的,現在她的情緒那麽不穩定,我不想打擊她。”想到女兒,華鋒的眼眶泛起點點淚花,他對死一點也不懼怕,可是唯一的擔憂就是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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