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沈總早。”
“沈總早上好。”
“沈總早。”
沈雅心一早就來到公司，剛踏入大堂便聽到公司職員跟自己打招呼，她隻是禮貌性的點點頭，然後走進高層人員的專用電梯，直上辦公室。
“沈總好酷哦。”
“是啊，好羨慕她的身材和樣貌。”
“對啊，對啊。”
看著她坐上了電梯，站在一旁的幾個女職員在小聲討論著。
沈雅心坐在諾大的辦公室，看著桌上堆滿了等待查閱和簽字的文件，她搖搖頭，希望不要被昨晚的事情影響情緒。
叩—叩—
“進來。”
“沈總，那麽早就來公司了。”進來的是公司的副總林本，他的手裏拿著兩份文件。
“林總什麽時候回來的？”沈雅心看著眼前的人，對他露出一絲笑容。
“昨晚下的飛機，這不時間比較趕嘛，也就沒讓秘書通知公司了。”林本也不等她說請坐，自己就到辦公桌前麵的椅子上坐下。
“其實林總可以在家裏休息兩天再到公司上班的，反正公司會按公事算。”
“不了，我可不想什麽都不做就白拿公司的好處，沈總也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渾水摸魚，如果我不以身作則，恐怕下屬會不服的。”林本看著她，可是眼裏卻充滿不屑。
沈雅心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她心裏也明白，林本根本就不服自己，如果不是組織突然把她調過來當總經理，恐怕現在坐在這裏的就是他了。
“也是，不過我倒認為隻要一個人能幹，無論他的做事方法是什麽，能為大家帶來利益就可以了。”
“是啊，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們這種老家夥哪裏還有地位立足啊。”他像是譏諷她，也像是在嘲笑自己，從進公司以來，他任何事情都盡心盡力，比別人付出多幾倍的努力和時間，經過那麽多年的打拚，終於爬上了副總經理的位置，好不容易盼著能當上總經理，不料夢想被無情打碎。
如果是比自己年長且有能力的人坐這個位置，他倒輸的心服口服，可偏偏是個女人，還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叫他那張老臉往哪裏放。
“林總別這麽說，現在的競爭那麽大，我們能不能保住自己飯碗還不知道呢。”
看著他的頭發已經掉了過半，她不忍心打擊他。
“一看沈總就是能幹之人，肯定沒問題的。”
“過獎了。”
“對了，這是我這次出國簽訂的合約，沈總過目下。”林本把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
沈雅心拿起文件，翻閱起來。
“嗯？”當她看到第二頁時不禁皺了皺眉頭，“我記得之前這數據不是這樣的，你們什麽時候做了修改？”
“沒有不一樣吧！就是跟最初計劃好了一樣的。”林本故意這麽說，其實文件被他做了手腳，就是為了要陷害她。
“林總，你是總策劃，這所有的數據都核對過了嗎？”直到看完最後一頁，她才輕輕把文件合上，放回桌上。
她恢複了以往的一臉冰霜，認真看著他。
“沈總這話什麽意思？早在我第一次拿文本給你看時就核對過了，生產部經理也看過，絕對沒有問題，而且這合同經你批準後就立即拿去修訂成正式文件了，沒有做過任何改動。”
被看的渾身不舒服，林本不自覺的挺直腰板，而且顯得很心虛的樣子。
“是嗎？我覺得林總有必要再出國一趟了。”她挑動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為…為什麽？”林本有些愕然。
“看來我有必要告訴你，如果這次投入生產因為這個出錯的數據，我們公司的損失將至少達到一個億。”
“一個億？怎麽可能？”聽她這麽說，他的額頭立即冒出了冷汗，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
“如林總所言，這是個錢江後浪推前浪的世界，很多東西事在人為而已，我記得你的兒子還在讀高中吧，以你的遠大目光，肯定會讓他出國留學。”
“是的，我是有這樣的想法，可是這跟公司有什麽關係？”林本的心被重重提起來，她為什麽要說這個？
“我們公司有二百一十個，大大小小部門加起來有二十七個，這裏的人、這裏的運作，全部記在這裏。”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
“相信林總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
“一億對我而言隻是個小數目，可是對你而言就不同了。”
“是的，謝謝沈總的提醒。”
林本已經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既然能記住那麽多人的資料，單單一個數據又怎麽會不記得呢？她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兒子準備出國留學了，還需要花費很多錢，為了兒子，拉下自己的老臉又算得了什麽。
“林總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我會讓人訂機票的，希望這次不會再有任何差錯。”
“嗯…沈總，那公司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林本拿起桌上的文件，對她恭敬的哈了下腰，然後轉身離開，此時的他早已嚇得兩腿發軟，哪還有先前那種傲慢呀！
“林總，你還要記住一件事，我既然能坐到這個位置上，憑的就是實力，不單單是人際關係。”
最後，沈雅心不忘補上一句。
“我知道了，沈總。”他回了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辦公室。
雖然這麽多年她學會了冷血無情，可是有時候麵對一些可憐的人，她始終還是有一顆仁慈之心。
這一談話就是中午了。
“你在哪裏？”沈雅心撥通陳毅的手機。
“還在休息。”那邊傳來陳毅嘶啞的聲音。
“出去吃個飯吧。”
“好。”
她掛掉電話，抄起包包往外走。
“沈總。”潘謙正準備去辦公室拿文件，就遇上了上司出來了，他趕緊上前問好。
“裏麵的文件都簽好了。”她停下腳步看著他。
“我這就去拿出來。”潘謙準備走開。
“還有…”沈雅心話還沒有說完，看到他想要走，臉立即拉了下來。
“對不起，沈總。”潘謙看到她的臉色後，後背發涼，心想又要挨批了。
“幫林總定兩張機票，去上次出差的那個地方。”
“是的，沈總。”
她掃視所有人，看到大家都在埋頭苦幹，稍微滿意一些。
“把所有人的考勤表和業績表做好放到我的桌上。”
“是的，沈總。”
沈雅心不等他回應，就往電梯口走去了。
“沈總慢走。”潘謙趕緊哈腰，看著上司進了電梯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潘助理，你說這沈總要我們的考勤表和業績表幹嘛？”一個好奇的員工小聲問著。
“我哪裏知道。”潘謙白了他一眼。
“也對，這沈總做事總是讓人出乎意外的。”
“快做事吧，要是哪天沈總要看我們這裏的閉路，你就慘了。”
“對對對…”
沈雅心和陳毅在安靜的用著餐，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不久，隔壁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你們這是什麽東西，難吃死了。”
“對不起，小姐，我們也是按照你們說的做法做的。”
“那你是在怪我們咯？”
“不是的，小姐。”
“把你們的經理叫來。”
“對不起，我們經理一般在公司，不在餐廳。”
“那就讓他從公司過來，今天我就不信找不到人講理了。”
“天心，算了，不好吃就換一家算了，別吵了。”
“對呀，姐，我們有錢還怕會餓肚子不成。”
“是啊，俊心說的對，別吵了。”
“我說你們能不能有點出息，我既然來這裏消費就是為了開心，不是來受氣的。”高天心白了他們一眼，怎麽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就那麽怕事呢？
“那…服務員麻煩你把這個菜換一個吧。”楊秀蘭客氣的對服務員說。
“不準換！如果做不出我要的口味，就叫經理來！”高天心手拍餐桌，瞪著服務員。
而站在一旁的服務員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在考慮要不要掀桌子和客人幹一架。
“嘭——”
這時，包間的門被人強行踢開。
沈雅心看著眼前的人，心裏如同五味雜壇一般，他們是那麽熟悉而又陌生，她恨他們入骨，希望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他們，可是命運卻如此安排，當初他們棄她於不顧，而如今，他們高攀不起。
“你是誰？”
高天心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是礙於自己剛剛那麽潑辣，現在也不能失了威風啊。
旁邊的服務員正想開口問沈雅心，不料沈雅心舉起手，示意她閉嘴。
“我就是這裏的負責人，剛好在隔壁用餐，你們的對話我也聽到了。”
“負責人是吧，你來的正好，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還有，你們服務員的態度實在太差了。”
沈雅心瞄了一眼服務員的胸牌，“你的做法是正確的。”
高天心沒想到她居然幫著服務員，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瞪著她，“你什麽意思？”
“我們這裏接待的都是高素質、高教養的客人，像那種故意挑釁滋事的，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你敢說我沒有教養？”
“那就要問你的父母了。”
沈雅心冰冷的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前瑟瑟發抖的人。
“你…你信不信我去告你們？”
“信！當然信！你剛不是說自己有錢嗎？有錢什麽都能做的，真的。”
“你…”高天心被頂的沒話說。
“對了，這裏的高級法院院長、警察局局長、勞教局局長都是我的朋友，要不要請他們一起過來聊聊呢？”沈雅心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喔！對了，你說要去告我們是吧，我認識了很多王牌律師，需要電話嗎？”
“天心，算了。”高宗盛終於按捺不住，站起來拉了拉女兒。
“姐，算我們倒黴，我們走吧。”高俊心拿起背囊和姐姐的手提包，站起來。
“哼！別讓我有機會再遇到你。”高天心簡直憤怒到了極點，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今天這仇結定了。
“隨時恭候，楊翠，記得讓客人買單。”沈雅心很是得意，她在心裏補充一句，“現在的我，不是你們惹得起的！”
旁邊的服務員這才緩過神來，“這邊請。”
高天心從沈雅心身邊走過時，還不忘給她一記白眼，“哼！”
而走在最後的楊秀蘭看了她一眼，想開口問什麽，卻又忍住了，是啊！那麽多年了，雅心或許嫁人了，或許離開了這個讓她傷心難過的城市，又怎麽會是眼前這個強勢的女人呢？盡管她的輪廓有幾分相似。
沈雅心轉過頭，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