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司徒展睿把保時捷停靠在路邊,站在鬧市之中,他怎麽也想象不出沈雅心會住在這種中低檔的地方,換做平時,他根本就不願意踏足這裏半步,免得髒了自己名貴的皮鞋。


  這是二十多年前建的商品房,雖然有些破舊,但是對於當時來講,質量還是很有保障的。按照地址,他終於找到了那個門牌號,站在門外,他看不見裏麵有燈光。應該是沒有回來,他隻能摘下耳釘,三兩下變成鐵絲的樣子,這是經過特殊設計的高端電子,用途還有很多。


  他在鑰匙孔裏搗弄了一會兒,‘卡擦’一聲,門開了。


  正當他得意的打開門時,才發現這裏麵還有一道做工非常精細的電子門,而且表麵沒有任何的開關,“原來這裏麵才是精華啊!”他暗自在心裏說了一句,早知道就把許唯那家夥帶上了,自己手裏沒有任何工具,根本就打不開。


  司徒展睿有些失望,不過他也越來越欣賞沈雅心了,至少她懂得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當他把第一道門關上,準備離開時,卻迎上了沈雅心看著他的一臉嘲笑。


  沈雅心一手提著高跟鞋,半倚靠在樓梯扶手上,她回家可是從來都不坐電梯的,看著一米八高個的大名鼎鼎的司徒總裁那麽有做賊的潛質,她又怎麽好意思打擾他的臨場發揮呢?


  “你在笑話我嗎?”司徒展睿把耳環重新戴上,雖然是有些做賊心虛,可是他卻無比淡定,因為一慌,底氣就會不足。


  “嗤!”沈雅心不屑的笑出聲,一步步走上樓梯,用力一扯,就把第一道門打開了,其實她根本就沒有鎖,她站在電子門前,把右手放在中央的位置,過了五秒後,門就自動打開,往內層移動著,“你以為誰都能進來嗎?”


  司徒展睿沒想到這裏也有這麽高科技的東西,電子門內有一層電子掃描儀,通過指紋辨別主人。他邊想,邊隨著沈雅心的腳步走進去,順手把外麵的門關上,當他進去以後,電子門也自動關上了。


  沈雅心打開燈,裏麵的裝潢讓司徒展睿眼前一亮,從外麵看隻是破舊的單戶人家,沒想到她竟然把樓上那層一起打通了,還做了個複式樓,裝修也是完全根據國外的風格,或許到現在為止,她還是第一個敢這樣大膽設計的人。


  “真沒想到呀!你這裏還別有洞天。”他由心的讚歎。


  “你能找到這裏,我也沒想到。”沈雅心回來時就通過視頻監控看到了他的身影,知道還是躲不過他,“說明你已經調查過我了,是嗎?”


  她把鞋子放好,走到酒櫃前放下皮包,倒了兩杯洋酒,端著向他走過去。


  “如果不是你今晚的精心安排,我也不會這麽快就找上門。”他接過酒杯,繼續往複式樓梯上走,看著樓上也被打通了,隻有一間大臥室,他沒了興趣,便往下走。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惹我的,不能怪我。”她半躺在沙發上,一手撐起頭,一手搖晃酒杯。


  在這幽暗的房間裏,看著她那雙如毒蛇般匍匐的雙腿,還有若隱若現的內內,他居然有股小衝動,沒有了平時的囂張,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


  “看夠沒有?”沈雅心見他有些走神,覺得好氣又好笑。


  “那我們算打平手,現在到我問你了,當年為什麽不辭而別?為什麽你會和First黑幫扯上關係?為什麽這次突然回來?為什麽要殺那個日本人?”他沒能忍住心中的疑問,一道而盡。


  沈雅心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也沒想過他會知道First黑幫,居然不知道怎樣開口,隻能怔怔看著他。


  “回答我,高雅心!”他還是喜歡叫她原來的名字,這樣至少讓他覺得她還是原來的自己,從未變過。


  “我可以回答你的所有問題,但是你先告訴我,你怎麽知道那個日本人是我殺的?”她隻是很好奇,因為一切都做的那麽完美,不可能有破綻。


  “哈哈哈…”他大笑著。


  當酒會過後的第二天,司徒展睿便看到新聞,得知井上野源西在賓館去世了,原因是飲酒過度而死於並發症。他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便讓許唯找上了姚子裕到停屍房去驗屍。


  姚子裕也是他的手下之一,之前一直在國外搞研究的,後來一並跟著他回國發展,而他最喜歡的就是研究屍體,真是攝人的愛好呀!


  “親愛的睿,他身體除了法醫檢驗的刀口外,找不到任何傷痕,隻是因為飲酒過量,有些浮腫。”許唯覺得這些地方都是死人呆的,所以他總感覺背部發冷。


  “不可能,一定哪裏有問題。”司徒展睿在電話裏堅定的說。


  “不信你問子裕。”許唯把電話放到姚子裕的耳朵旁,“子裕你說。”


  “睿,的確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姚子裕認真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出什麽。


  “那你看看他胸口有沒有紅點之類的。”司徒展睿一邊講電話,一邊注視眼前的視頻監控,他總覺得沈雅心倒在那個日本人身上時很可疑。


  姚子裕取出包裏的放大鏡,在屍體上麵仔細的察看,一會兒,他瞪大眼睛,大聲的對著電話說,“睿,有!”


  因為突然開口,音量有些過高,把身旁的許唯嚇了一跳。


  “你他媽想嚇死我啊!”


  不料,卻換來姚子裕的白眼。


  “很好,你切開表皮,看看裏麵的血管有沒有什麽可疑物。”司徒展睿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姚子裕認真的檢查著上麵的每一根硬化掉的血管,終於在其中一條較細的血管上麵發現了一些白色物體,類似殘留的藥粉,他把東西放進透明管裏。


  “睿,找到了。”姚子裕滿意的看著被收集到的東西,開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清理幹淨,然後把化驗結果拿給我。”司徒展睿掛掉電話,看著被定格在屏幕上的人,他的內心複雜起來。


  是他一早讓人切掉了視頻的錄像,讓人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也還好有先見之明,他讓許唯到酒店後第一件事就是和井上野源西簽訂合同,並通過視頻和雙方總公司確認,這才使他成功的拿下了巨額的跨國生意。


  所以,當沈雅心在酒店和許唯遇到時,那時候許唯已經完成了任務。


  姚子裕回到研究所後,隻花了半個鍾就把殘留下來的藥物化驗出來了,他的心情非常激動,一刻也不敢耽誤的趕到司徒集團,進去司徒展睿的辦公室後,他迫不及待的把結果攤開給他看。


  “你確定沒有錯?”司徒展睿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結果。


  “拿我的命做保證!”姚子裕毫不猶豫的答。


  “這份資料不要存檔,全部有關的東西都銷毀掉。”司徒展睿嚴肅起來。


  “我知道,我那裏的東西全部清理幹淨了,就剩下你手中這份。”


  “你親自跟著日本人把那屍體運回日本,並看著火化,如果有什麽意外,你可以采取特殊手段毀掉。”


  “好,我這就去安排。”


  姚子裕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他知道,睿除了想保護那個女人外,也不想讓埋藏的秘密泄漏出去。


  司徒展睿拿起打火機,把手中的資料點燃,放到桌上的玻璃煙灰缸中,看著紙張一點一點化為灰燼。希望那東西不要再出現了。


  “果然是司徒展睿,什麽都逃不過你的法眼,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幫我?”沈雅心聽他解釋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事情再怎麽密不透風,也會被有心人發現,自己還真是大意了。如果換成其他對自己有成見的人,或許自己現在就在牢裏了。


  “我隻希望你能收手,別再做這些對自己不利的事。”因為他不能確保自己每一次都能比比別人先一步找到證據並銷毀,他不想她出任何事。


  “收手?哈哈哈…你認為幫First黑幫做事的人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嗎?”她不是不知道組織的力量,可是怕有什麽用?這世上就是這樣,能讓自己強大起來,才是真正的強大。


  “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他放下酒杯,走到她麵前蹲下,太久太久沒有這麽清晰的把她看清楚了,不自主的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


  沈雅心把頭撇向一邊,不讓他碰自己。


  對於她的舉動,他感覺很受傷,“為什麽我們要變得如此陌生?”他無力的抽回自己的手,不解地問。


  “別總是提‘我們’這個詞,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沈雅心翻身坐起來,避免與他四目相對。


  “那你告訴我,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發生了如此巨變。”他抓狂的上前按住她的雙肩,他受不了她這樣的折磨,“如果我當年做錯了什麽,你可以坦白告訴我,求你別再讓我去猜了,好嗎?”


  看著他放下高高在上的總裁身份,放下男人的尊嚴懇求自己,她的心狠狠抽痛著,是啊!其實自己在恨什麽呢?他沒有義務照顧自己啊!他有權利跟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起啊!他也從來不屬於自己,那怪他什麽呢?


  可是,不就是因為他的自私,才成就了今天的沈雅心嗎?那他現在又有什麽資格要求自己去改變呢?如果輕易就能改變,那這八年來,自己受的苦又算什麽?

  “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跟我說實話嗎?”見她沉默,他的心更痛。


  司徒展睿沒有想過她會對自己那麽重要,當年不過是出於好心而救了她,可是短短的一年時間,她居然就融進了自己的生命似得,這麽多年來,他利用所有可以找到她的途徑,但是結果都是失望,現在她好不容易再次出現,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無話可說。”她非常堅定的說。


  “好,很好!很好!”他邊說邊加大雙手的力量。


  雖然雙肩隱隱作痛,可是她早就被訓練的麻木了,就連被子彈穿過胸膛,她都不覺得痛,這又算什麽呢?


  “既然你這麽堅決,那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我今晚就坐專機過去馬來西亞,親自找你們的首腦談。”他鬆開手,起身想要離開。


  “站住!你知不知道驚動了首腦的後果是什麽?”沈雅心聽他這麽說,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知道他一定說得出做的到。望著他的背影,心裏突然害怕起來,她不是害怕首腦會要了自己的命,她不怕死,可是她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出事,絕對不能!


  “如果你覺得我司徒展睿會怕了的話,你就錯了!”


  “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也沒必要這麽做,我們本就不相幹。”


  “不相幹?”


  他轉身看著她,不相幹這三個字就像一把利劍,無情的插進自己的心髒,為什麽?為什麽要一次次說這些絕情的話?


  “對!不相幹!”


  沈雅心閃避他的目光,她不能再說些什麽!

  “哈哈哈…是啊,我又算什麽呢?”


  司徒展睿仰天長笑,可是卻還是沒能忍住眼角的淚,順著他臉腮滑落,這是他第二次為女人流淚,第一個是他的媽媽,那是她去世的時候。沈雅心,這個該死的女人,是第二個!他從來沒想過她對自己那麽重要,可是為什麽她要那麽絕情?是不是自己做什麽也再也感動不了她?

  “對不起!”可是這句對不起,沈雅心隻能在心裏默默的說,雖然她的心猶如千刀萬剮,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從她離開的第一天起,她的命運就發生了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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