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半來人
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陳師父。」狄文昌一聽就猜了出來。
他麻溜的從床上爬了下來，開門。
果然，是那個一身破爛著裝的陳長興。
「隨我來吧。」陳長興看他出來，說了一聲，轉身慢慢踱步而去。
狄文昌猶豫了一下，「陳師父，請等我一下。」
飛快的跑回去拎了件衣服，套在了身上。他知道陳長興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猶豫了一下也就跟了上去。
跟了十來分鐘，來到一個小山坡上，有片草地，看起來很乾凈。
夜色正濃，卻一點也不黑，天上繁星閃耀，半圓的月亮也沒躲進雲層。
兩人席地而坐。
「陳師父深夜造訪，不知道有什麼事？」狄文昌率先打破了沉默。
陳長興也不正面回答，一雙老眼看了看他，「你認識犬子？」
狄文昌一驚，沉默。
犬子，陳長興說的應該是陳栽秧，因為陳家二子三子兩兄弟，他早就見過了，當時陳長興也在不遠處，說的自然不是他們。
那這樣說來，應該是自己和方子敬的對話被陳長興「恰巧」聽到了。
狄文昌到陳長興天人合一的實力，還有電影中常常出現他倒掛在某個屋檐『偷窺』的場景，他也就不奇怪了。
「天人合一，名不虛傳。」狄文昌沒有否認，大大方方的豎起了大拇指。
「看來你也不簡單。」
陳長興瞳孔一縮，他天人合一的境界，很少有人知道，作為一個高高手，他深居簡出，幾乎很少與人交手。
一般來說，知道他武力超群的應該有一些，但是天人合一這個說法，卻不是普通人能接觸的，還是一個一點武功也不會的人。
「我有個問題想問問陳師父。」狄文昌裝作深思的模樣，心中卻在想：天然合一又怎麼樣？看我不忽悠你。
「請說。」陳長興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陳師父對西方的科技和中華武功，怎麼看。」狄文昌盯著他的眼睛。
「武功和西方的科技……」
陳長興有些詫異，但還是認真的想了想，眼裡不時閃過一絲厭惡，又有一絲憂色。
「西方的科技，有其長處，但不過是奇淫巧技，不堪大用！」陳長興老臉上透露著一股自信。
對於他來說，西方科技在他面前不管怎麼樣，都比不過練好武功，強身健體。
狄文昌卻誇張搞怪的搖了搖頭，「非也非也！」
「等很多年以後，陳師父就會發現，您的想法錯了，錯的很離譜！」
說到這裡，狄文昌神情變得嚴肅，「相信陳師父也見識過洋人的長槍大炮。這些玩意威力可不小！」
他之所以刻意提起科技，是源於電影中一處陳長興回憶長子陳栽秧劇情。
陳栽秧從小不愛練武，沉迷發明小東西，被陳長興認為是奇淫巧技，撕掉了陳栽秧費盡心力畫出的圖紙，陳栽秧因此離家出走。
陳長興這個本應是極為理智的人，卻罕見的表現為對科技不屑一顧，甚至厭惡。
哪怕後來指導楊露禪去破壞鐵怪物特洛伊，也只是因為迫不得已。但就因為這樣，狄文昌看到了，陳長興在大事面前其實還是很能變通的，懂得去分析洋人的東西，內部破壞。
搞笑的是，兩人忙忙碌碌好一陣子，甚至楊露禪幾次冒著生命危險去畫內部構造，進去核心地方竟然不知道怎麼搞破壞？
還不如陳玉娘隨手偷一本書靠譜。
想要從陳長興這裡取得信任，那麼先得讓對方有好感。
陳栽秧這裡，無疑是一個突破口。得讓陳長興知道，陳栽秧玩的那些東西，其實很有用。
尤其是劇情後面出現的飛行器，成了破局的關鍵。陳長興才因此明白兒子做的東西，竟然那麼有用，但現在估計等不到那時候了。
時間在電火花之間，狄文昌想了很多。
他打算讓陳長興盡量減少對兒子的誤解。
同時，狄文昌還對陳栽秧那一套武術衣很感興趣。穿了武術衣的陳栽秧，打不過學了陳家拳的楊露禪。
沒關係！
拿回現代，這東西起碼能裝裝逼，而且看看能不能量產，這簡直就是武俠界的簡化版鋼鐵俠啊，威力不一般。
……
「沒錯，洋人的長槍，威力不小。」陳長興點頭。
「陳師父是不是在想，洋人玩意再怎麼厲害，也不會打到這裡？」
陳長興又點頭。
在陳長興眼裡，陳家溝處於半避世的狀態，他估料，洋人再怎麼無恥的掠奪，怎麼也不會打到陳家溝這一窮二白的地方來吧？
但是很快，狄文昌就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陳師父可知大清如今被西方列強侵略，西洋各國即將長驅直入，屆時將圈地而重。用的，正是陳師父眼中不堪大用的東西？」
隨後他又將西方洋人建造可以裝在幾百人的鐵船，可以轟碎一座小山的火炮，對於普通人無法阻擋的火槍等等，詳細的做了介紹。
甚至還夾雜了許多其他東西。
西方有多少個國家，他們怎麼利用先進技術建造船隻，漂洋過海來到大清，一輛火車可以輕鬆運輸多少東西跨越多長距離，這些，全部都簡單說了一遍。
越說，陳長興的臉色越是凝重。
對於洋人的東西，陳長興見過的，但認識的並不多，更不可能如此仔細的聽誰說過。
同時，越聽他對於狄文昌的來歷也越是好奇。
還有那天對方子敬的提點，說的那些話，加之此人對自己的了解，給他的感覺，似乎無所不知。
「陳師父，請看這個！」
猶豫了一下，狄文昌拿出了穿越帶的手槍。
保險打開。
將槍口對準了不遠處的小樹，距離大概40米，扣動扳機。
「嘭！」
瞬間，40米遠處的小樹樹榦炸裂開來。
咔擦一身，小樹倒下。
打中了！
狄文昌暗自鬆了口氣，他槍法不是很准，還好，前世學過一點，沒出醜。
而且，子彈不多，他得省著用。
「這是洋人火槍？」饒是陳長興養氣功夫十足，也不禁驚呼。
他眼裡閃過一絲驚駭，這麼巴掌大的小玩意，居然能有那麼大的威力，比起他見過的洋槍，真是厲害太多了。
「對，這是洋人新研製的一種武器，叫手槍。」想了想，怕露餡，「這東西現在很難生產，一般人很難接觸到。」
其實54手槍是華夏54年正式裝備部隊的，射程50米，100米內，槍法好也可以以用。
也是華夏建國后正式裝備部隊的第一款制式武器，有點過時。但對於現在清朝中葉進後葉時期，這樣的手槍無疑是大殺器。
陳長興自是不可能知道這槍是來自未來，還以為洋人已經研製出了。
這麼小的東西，目標太小了，很容易隱藏。
而且剛看狄文昌開槍到小樹炸裂，時間太短，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算是他，估計一不小心也得受重傷。
威力大的火炮，他不怎麼怕，火炮目標大，發起攻擊也慢，明顯不一樣。
這時候，他看下狄文昌的目光，已經有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狄文昌看目的達到，似乎還不錯，就小心將保險下了，藏好。用聲望值算起來，這手槍，比價值幾萬兩白銀的機械錶貴多了。
「陳師父，您應該知道，這大清，是全國人的大清，陳家溝，也是整個陳家溝人的村。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躲得過洋槍火炮。村民雖然會一點拳腳之術，但正所謂，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狄文昌適時的勸道。
沉默。
陳長興在思考，狄文昌也沒有催促。
他知道剛剛說的有點多了，還有54手槍發威，可能是被震住了。對於狄文昌來說，這些人對世界的了解，就像是井底出生的小青蛙。
良久，陳長興談了口氣，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那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咳咳，這個，用一句話概括——師夷長技以制夷！」
說完，狄文昌給了他一個後腦勺，45度角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