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子敬與發電機
方子敬先帶他去一個房間，拿來了一套衣服，也是洋服，款式和方子敬穿的差不多。還一個勁道歉沒有更好的衣服了，讓他擔待，狄文昌沒有說什麼，只是道謝，雖然衣服有點大，但是看起來布料也不是便宜貨。
約摸十來分鐘。
陳氏祠堂。
方子敬將換好衣服的狄文昌帶到了左側的小房。
耳房，狄文昌還真就知道這東西，以前到一些古迹旅遊聽導遊介紹過。古代漢族主房兩側加蓋的小房子，比正房小，像兩個耳朵一樣，所以叫耳房。
耳房，不住人，放置雜物的地方，也就是方子敬專用的設備間。
看著眼前明顯矮了半層的小房，狄文昌感慨，方子敬雖然不姓陳，但是地位也不像電影中那麼低，否則這種地方也輪不到給他放這些東西，尤其這些還是洋人的東西。
或許這和他直隸鐵道監造總工程師有關吧。
「狄先生，請進。」
看到狄文昌在那裡發獃，方子敬趕忙招呼道。
「哦，好，就來。」
然後就看到房間里一抬巨大的人力腳踩式發電機，周圍密密麻麻的幾圈電線。
「看來陳家二子、三子已經走了。」
他知道電影中有個很重要的情節，就是陳家二子趁著方子敬和陳玉娘外出，偷偷玩了他的這台發電機，然後不小心電線弄斷了，匆忙接了回去，卻不結實，以致後來開家族會議的事後出了事故。
這也是整個故事的導火線。
「狄先生，這是我從東印度公司帶回了的發電機。」方子敬一臉興奮，隨機目光死死盯著狄文昌。
狄文昌裝作沒看見，只是隨意的一瞥，淡淡的說道，「這玩意是靠切割磁感線發電的吧。」
瞬間，方子敬就懵逼了，因為前面聊天，狄文昌和他說他學的是商業學，怎麼這個都知道。
「這……狄先生學富五車啊！」方子敬不愧是心機頗深的人，很快調整了過來感慨道。
看到他的表情，狄文昌暗自發笑，尼瑪，發電機原理，老子初中物理就學了。
不過他還是很謙虛，「不敢當不敢當。」
隨即繼續裝逼道：「這玩意兒應該是一個法國人發明的吧，那時候還是手搖式的發電機。」
狄文昌一臉懷念的表情，「畢西克那台全世界第一台手搖式發電機，我在美國一個富人家裡看過，人類的智慧真是無窮啊。」
「厲害！狄先生真是厲害！」
此時方子敬對於狄文昌的身份已經沒有了一絲的懷疑，他已經將狄文昌的身份定位成了一個在西洋有很高身份的人。
「那發電機就不在狄先生面前獻醜了，剛好晚上要展示給族人觀看，狄先生若是有興趣，就一起來觀摩指導吧。」
方子敬的姿態放得很低。
「不礙事。」狄文昌笑道，「這玩意我也很久沒見過了。」
他指了指發電機，「你知道現在國外已經很少用人力發電了，用的是蒸汽發電機。」
然後饒有興趣的在發電機周圍轉了轉，楊露禪也跟著他一邊欣賞一邊發出讚歎，留下稍微有些懵逼的方子敬，也不知道說什麼。
「大哥，這個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咋沒見過。」
狄文昌也不和他解釋，「說了你也不懂，這玩意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繼續轉悠著，想著能不能找到那條沒有綁緊的線頭。
果然，他轉悠到後面的時候，看到了一節裸露的線頭，他伸手摸了摸，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明顯燒焦味，看來陳家兄弟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
狄文昌故意發出一陣驚呼，「咦！方先生請看這裡。」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方子敬一直注意著狄文昌，聽到聲音立馬走了過來。
這東西是他好不容易從東印度公司弄過來的，為的就是晚上能一鳴驚人，說服他眼裡這陳家溝一群未開化的村民，要是出什麼問題古迹就泡湯了。
哪怕他已經測試過好多次了，心中也有些擔憂。
「這線頭是鬆動了吧？」狄文昌指了指下面的一個螺絲。
就在剛剛，他把陳家兄弟動過的跡象不著痕迹的清理了，被大輪子擋住，也沒有人看見。
「咦？昨天還好好的。」方子敬有些奇怪，但也不疑有他。
說實話他只在英國學習了幾年，機器類的還真不是很精通，只知道這東西很容易出問題。
「小問題，拿個螺絲刀過來，把它擰緊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方子敬送了口氣。
心中慶幸，心知這小問題可大可小，要是晚上演砸了，就是大問題了。他答應了道台大人，十天內勸服陳家溝的村民，現在已經5天了，剩下的時間明顯不多了。
想到這裡對狄文昌的感激不由更甚。
狄文昌將他神色看在了眼裡，暗嘆這方子敬本性不是很壞的人，至於能不能改變他的結局，就只能走著看了。
將電線修好，方子敬還不放心，里裡外外檢查了一番，沒什麼問題了，才罷手。
「玉娘，找個人看著設備間，不要讓任何人進入這裡。」他轉身對陳玉娘說道。
「好的，子敬。」陳玉娘高興的說道，只要能幫上方子敬的忙，她就很開心。
隨方子敬吃過晚飯，然後他早早來設備間準備，將發電機搬到了主房，也就是陳氏祠堂。
狄文昌無事可做，也隨他聊聊天南地北，從狄文昌口中不斷說出世界各國的風土人情，方子敬現在對他已經是崇敬的無以復加。
就連一旁的陳玉娘，看他的眼神也漸漸變了很多，從開始有點羞惱，到驚訝、震驚，最後是麻木。她已經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人，很可能就是留洋回來有著神秘背景的人。
這些都被狄文昌看在了眼裡。
方子敬的攻略有了大的進展，再找個時間讓他聯繫東印度公司，看能不能說服他們讓政府改道鐵路。
接下來。
因為是陳家溝內部的族會，狄文昌知道不方便在場，於是找了個借口迴避了。
方子敬也明白他的做法，以為他對自己著想，對狄文昌好感更甚。不過他沒同意狄文昌離開，只是叫他耳房休息。
耳房恰好有個小窗，可以看到祠堂的場景。
狄文昌對腳踏式發電機挺有興趣的，這玩意算起來是古董，應該是最原始的發電方式了。
他和楊露禪在耳房喝著茶，吃著小點心，很快陳家溝幾個老頭先到了。
「今天說啥事啊？」
「不知道。」
幾個老頭小聲討論著。
後台。
「放心吧，一定會順順利利的。」陳玉娘安慰道，「鐵路開始鋪了，你就不走了吧？」
方子敬眼神閃爍，看著陳玉娘精緻的臉龐，忽然心裡有點亂。
他知道，哪怕是鐵路鋪好了，他也不可能留在陳家溝，這個地方太小了，他的心太大，根本困不住他。幾年留洋，他心裡對陳玉娘的愛意淡化，另一個叫克萊兒的西方女孩走進了他的內心。
即便陳玉娘願意為他改變，穿西方人的裙子，像村民介紹咖啡，但是兩人的世界實在差的太多，甚至他想的事情，陳玉娘有時很難明白。
他想到了克萊兒，美貌與智慧結合，這一切，只是他現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裝作沒聽到陳玉娘的問話，拿起火車的路線規劃，細細讀了起來。
「火車從鄭州而來，穿越懷慶府，到陳家溝的月台停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