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塵封往事
「真的假的?」秦水墨只得轉回來,輕輕牽起他的手。
「這鳴香琴是你彈的,只有你才知道是真是假呀。」尹南殤微微一下,無比牢固地抓著秦水墨的手。
「哼——我看多半是假的——」
似乎是為了回應秦水墨的話,尹南殤被腳下不平坦的地面絆了一下,半個身子緊緊靠著秦水墨。他順勢將她擁在懷中。
暖風吹起秦水墨的髮絲,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氣縈繞著二人。
秦水墨心道:「看來他確實看不見路。」
尹南殤心道:「光顧著看她的側顏了,那粉嫩的小耳垂,看得人眼熱心跳,卻沒留神腳下,唉——」想到這夢境結束后,便又看不見眼前人,尹南殤依舊側著頭,看那珍珠耳墜在秦水墨的烏髮間跳躍。
不一時,二人便到了村尾的一間農舍。
幾隻兔子在院子里隨意走動,毛茸茸的身子分外可愛。
裴斯年正在屋內窗下念書,聽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準備科舉的八股文章。
「萱寧——」裴斯年放下書叫道。
「嗯——」萱寧在外間答應一聲。
萱寧手中正拿著大紅錦緞,身旁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二人手中的金絲綉線正在綉上面的雲紋。
裴斯年卻從裡間來到外間,瞧著那大紅綉服道:「你的身體才康復,這針線活倒是少做些。」
「娘——」裴斯年沖那中年婦人道:「你的眼睛也不好,歇會吧。」
中年婦人笑道:「自從吃了萱寧的葯,我這眼睛竟一天好似一天了,我多做會兒,倒是萱寧你去歇歇吧。」
萱寧笑笑搖了搖頭,仍是繼續手中的活計,口中說道:「下月就要成親了,這喜服綉不完,我不安心。」
「那是——那是——我可是急著抱孫子呢。」中年婦人笑道。
一句話便叫站著的裴斯年和坐著的萱寧都紅了臉,手中紅彤彤的喜服也分外耀眼。
裴斯年羞的進了裡屋,捧起書卷,又不知想起了什麼,用書卷掩著口痴痴傻笑。
低頭的萱寧看著已完成了大半的喜服,抿嘴一笑,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眉毛擰緊。
零碎的夢境,看來這是萱寧到了裴家之後的幾個月了。
眼前情景忽然又是一轉,一道閃電劃過夜空。
萱寧在屋后,面前站著兩個女子。
那兩人之一冷笑道:「身為觀風三使之一,倒想起過平凡日子了?」
兩個女子當中的另一人閃身欲進屋,卻被萱寧擋住!
萱寧煞白的臉上沒有血色,她冷冷地說道:「不要傷害村中任何一人!我跟你們回去!」
閃身欲進屋的女子道:「若不是聖女對你網開一面,你犯下判教之罪,早該以死謝罪!如今還提什麼條件?」
那先前說話的女子伸手一擺,上下打量了萱寧幾眼道:「也罷,既然你如此說,我們便走吧!」
黑沉沉的夜風中,三個女子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還剩幾針便可完工的大紅喜服,在如豆的燈光下閃著涼涼的光。
尹南殤皺眉道:「這都是萱寧遇到裴斯年之前的事,你不是要看他們如何相識嗎?」
秦水墨沉思道:「如此看來,萱寧記憶中與裴斯年的相識就是在這磨盤村,那——」
尹南殤問道:「那怎樣?」
「那便等鳴香幻境的第二重。」
「第二重?」
秦水墨點點頭道:「夢中之夢,當可探究到萱寧心中連自己也不記得的往事。」
「哦?」尹南殤大感興趣。
秦水墨抬頭看看烏黑一片的天色,只有天邊泛著几絲青灰色。
「就是此時了!」秦水墨拉著尹南殤朝那青灰色的地方衝過去。
二人眼前五色光華一閃,竟是站在一座城中。
這座城人煙稠密,樹木以闊葉為主,各色不知名的花兒開的分外艷麗,只是空氣略顯潮濕燥熱。
「是拜月國的都城秀嶺。」尹南殤輕輕說道。
「秀嶺?」秦水墨百思不得其解,這裴斯年不是除了去過商州哪裡也沒去過嗎?怎麼萱寧丟失的記憶里竟然來到了拜月國的國都,寂天教的老巢秀嶺?
「喏——那裡!」尹南殤一指身側的三丈高竹牌樓。
秦水墨抬頭,幾個拜月國的文字刻在黑漆大匾上。
「這——雲鬢招——這是青樓!」秦水墨叫道。
「是呀——喊什麼呀,又沒叫你進去。」尹南殤壞笑著看秦水墨。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青樓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麗人,雲鬢珠釵,小山眉下,面上斜紅,點了金面靨,一步三搖扶著侍兒進了青樓。
卻不想一陣風起,將手中的帕子吹得飛到了大街上。
那帕子恰好落到個青年面前,那青年停了步子,拾起了帕子。
麗人回頭,望著青年淡淡一笑。
那青年卻如同被雷光閃電劈中,失了魂魄般呆立在那裡。
「哎呦,姑娘可回來了——」樓內迎出個老鴇,擋在青年和麗人中間,將麗人一把扶住,嘴巴湊在麗人耳邊輕聲道:「樓上司寇大人可是一陣好等,怎麼公子宣那裡不好應付嗎?」
麗人笑道:「若是好應付,能耽誤到這個時辰?」
老鴇抓著麗人的手,「心肝肉——」地叫著捧在手心裡,一面說著:「姑娘辛苦了,媽媽不會虧待你的,今日司寇大人的賞,你就自個兒留著。」
老鴇一面招呼著侍兒將麗人扶上了二樓,這才轉身看到仍立在那裡一動未動的青年。
「嗯——」老鴇沖手下的龜奴哼一聲,手一指那青年手中的帕子。
龜奴上前道一聲:「謝過公子。」拿了帕子轉身便走。
那青年卻走到青樓門口,向內張望。
老鴇瞧著青年笑道:「公子可是要進來逛逛?」
那青年方才回過神來,眼神獃獃地望著老鴇道:「剛才那位姑娘——」
老鴇笑道:「呦——公子眼光不錯嘛,瞧上了我這雲鬢招的寶貝!」
青年羞澀道:「不知——」
「有什麼知不知的——」老鴇瞥一眼青年粗朴的長衫和腳上那雙皂底平靴,嘴角一撇道:「公子呀,我們這裡就是敞開門來做生意,只要有這個——」
老鴇手中掂量著一錠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