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魔鬼禁地
秦水墨問:「我們的火把還能燃燒多久?」
棘默連道:「大概一個時辰。」
秦水墨點頭:「一個時辰也夠了。」
棘默連衝車外打個休息的手勢,自己也就一句話不講了,和衣睡去。
曠野上,群狼環伺,步步緊逼。
一眾侍衛卻紛紛進入馬車睡去,熊熊火光燃燒在潛伏著危險的的夜裡。嗷嗷狼的嚎叫聲四處響起,眾人卻充耳不聞,抓緊時間休息。
秦水墨蓋著張羊皮毯子,雖是計議已定,但心中卻難以平靜。倘若內力未失,運起離幽心法倒可以達到心境澄明的入定境界,此刻秦水墨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心靜。
身側兩個男人,是此刻她最親近的人,倘若一步算錯,眾人都將賠上性命!
一隻瘦削卻有力的手掌握住了秦水墨的手,修長的指節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是丹青,他在讓她放心。是啊,敵人驅使狼群,圍而不攻,就是攻心之術,讓他們承受壓力而做出錯誤的應對。秦水墨感受到丹青手指的溫度,心中漸漸安定。小白爬了過來,鑽進毯子,將軟絨絨的尾巴蜷縮在秦水墨的脖頸旁,秦水墨漸漸睡去。
一個時辰轉瞬過去,幾個火把,漸漸暗下來,隨著最後一絲火焰滅去,茫茫草原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夜色中閃著的一對對狼眼泛出青光!
就在此刻!整個車隊卻動了!
馬匹一聲嘶吼,四蹄翻飛向前急沖而去!
騎馬的侍衛手搭彎弓向西南方齊齊射出貼地的一箭!
立時便有狼中箭,嗷嗷嘶吼聲燃起殺戮和恨意!空氣中泛著血腥的氣息!
火把驟滅,盯了幾個時辰的狼眼驟然間失了目標。
強弓勁孥,將狼群在西南方撕開一道口子。彎刀帶著寒光在身側飛舞,準確地落在狼的腰間。狼雖強悍,也有弱點,所謂「銅頭鐵腦豆腐腰」。砍在狼腰間的刀傷,雖不致命,但卻讓它們慌亂和害怕!
蒙著眼睛的馬匹,在騎手的駕馭下踏著群狼的屍體向西南方狂奔!
車隊向西南方奔出五里,地平線上呈現出影影綽綽的隆起。
就是這裡了!棘默連手一揮,馬隊沖入一片高低起伏的矮坡之中。
四周風頓時大了!尾追而來的狼群在高低起伏的矮坡前徘徊猶豫!
嗷——凄厲狼嚎響起,群狼魚貫而入,潮水般湧進矮坡,追著馬隊的而去!
秦水墨打量四周。
四周黑乎乎地如同聳立著大大小小的城堡,高高低低參差錯落。千百萬年來,由於風雨剝蝕,地面形成深淺不一的溝壑,裸露的石層被狂風雕琢得奇形怪狀。就像一個個猙獰恐怖的魔鬼。有的呲牙咧嘴,狀如怪獸;有的危台高聳,垛蝶分明,形似古堡;這裡似亭台樓閣,檐頂宛然;那裡象宏偉宮殿,傲然挺立。
慘淡星光下可見在起伏的山坡地上,布滿著血紅、湛藍、潔白、橙黃的各色石子,宛如魔女遺珠,散射出清冷微弱的光。
這裡便是雲海國無人敢來的魔鬼城了,此刻風起,嗚嗚嗚——鬼哭一般,仔細聽來,哭聲有小孩,有大人,更有一個嗚嗚咽咽的女聲,時刻在耳邊縈繞!
風陡然大了,夾雜著碎石和沙子,打得馬車噼里啪啦直響!車外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怪影迷離。如箭的氣流在怪石山匠間穿梭迴旋,發出尖厲的聲音,如狼嗥虎嘯,鬼哭神號。月光慘淡的夜晚,四周肅索,情形極為恐怖。
呯——什麼東西被狂風吹著衝進了車廂,秦水墨低頭看去,似乎是動物的骨架,看大小應是一隻羊。秦水墨伸手觸摸,骨架竟然微溫,透過風沙的慘淡星光照在骨架上,暗紅色未完全凝固的血跡上一個雪白的齒音清晰無比映入眼帘!
秦水墨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耳內嗡嗡直響。
漫天狼群瘋狂著衝上來,將馬隊淹沒!
利爪掏出血肉,狼牙咬住喉管,幾匹馬在掙扎中倒地,未及站起便已被撕咬成一具具屍體!
腥甜的血,從狼的齒縫中湧出,赤紅雙眼的狼群完全被激發出了野性!
侍衛們的彎刀如飛,但狼群眾多,立刻便被淹沒,只能各自為戰,馬車便失去了護衛。
套車的馬兒早已被撕成了碎片,只剩韁繩上的點點血跡和碎皮毛在風裡輕擺。
離馬車十丈開外的形似古堡的高台之上,漸漸站起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危險正在來臨!秦水墨隱在車廂一角的衣櫃中,手心冒出冷汗。
狂風嘶吼中,眾人皆難站立,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只能勉強撐住!還要向不停衝上來的狼群發起攻擊。風中那嗚嗚咽咽哭泣的聲音卻陡然變了調,先前的大人孩子聲,都小了,只有一個女子悲悲切切,似遠又近,令人不寒而慄!
群狼的雙眼血紅,弒殺的本性似乎已經令它們瘋狂!它們撕咬著,攻擊一切活著的生命。馬匹成為殘渣,人將成為下一個目標,連身側的同類也令它們焦躁不安!
勉力支持的侍衛們,難免也被狼群所傷,鮮血斑斑的雙腿,漸漸乏力!彎刀的揮舞也越來越慢,但只要揮舞一次,便有一隻狼倒了下去!狼群無休無止,堅持似乎變得遙不可及!
但慢慢地,他們發現了狼群的異動,剛才洶湧攻擊的狼群,此刻似乎完全瘋狂。它們焦躁不安地牙齒一邊更兇猛地發動攻擊,一邊似乎向同類身上咬去!
漸漸地,陷入瘋狂狀態相互撕咬的狼越來越多,狼的屍體堆積起來,鮮血將黃褐色的土地染成紅色,魔鬼城完全成為了殺戮的戰場。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逼得人喘不過氣!
矮坡上站起的高大身影,悄然而動,迅猛如電,在狼群中左右疾馳,如青黑的游光,在無人看見的夜色里,向馬車狠狠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