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算好。」女人的回答含糊其辭,接下來就是掃地的聲音,王競也沒有繼續問什麼有用的信息,張運然嘆口氣,卸下力氣癱倒在椅子上。
「你剛才臉色不太好看,是看到了什麼?」張運然轉了轉頭,林瑾那時候不知道發現了什麼,臉色極差,甚至在看到有背包客出現的時候,這種表情表現到了極致。
「你知道這個村子叫什麼名字嗎?」林瑾抬了抬眼,神情詭譎。
張運然一時反應不過來,「啊?」
楊旬卻第一時間站起身,椅子都被他弄倒了,發出很響的噪音。
「不會是徐家村吧?」楊旬湊近林瑾身邊,臉都快要親到林瑾了。
「徐家村?」張運然喃喃自語,他覺得這個名字意外的熟悉,內心控制不住恐懼的感覺,好像他曾經聽說過這個村子的事情,只是現在選擇性忘記了。
「就是鬼屋的那個,被稱為世界上未解之謎之一的地方,」楊旬攤開手,無奈的抿著唇,這時候他是真的不想留在這裡。
「那些背包客大概也是知道這個傳說,所以才特意過來這裡探險的吧,而且新聞上也報道了這裡發生了很多起命案,那些自稱為偵探的青年也該蠢蠢欲動了。」張運然表情很不屑,對於那些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屁孩的可笑舉動,張運然態度不好。
「你說如果你是兇手的話,你會對那些外來的人下手嗎?」楊旬吸口氣,忍不住問道。
「據現在那些死者來看,他們都是死於仇殺,而且我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那些兇手不還是沒有朝我們動手,所以大致可以推測,兇手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你還在這裡待下去?」張運然眼皮跳了跳,他不想看見這個人,他相信他也不想看到自己。
「算了,」楊旬沉默一會,擺了擺手,「我可不想留在這鬼地方,我走了,對了王競他們就在下面吧,打個電話過去,告訴他們我要做順風車。」
張運然咬咬牙,為了安心把這人送走,他的下屬犧牲一點沒事。
看到張運然一言不發的開始打電話,經常被張運然拒絕的楊旬,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冷笑,居然這麼想讓他走,真是反應夠真實。
「現在終於清凈了。」張運然目送楊旬背影遠去,伸了一個懶腰,「徐家村有這麼恐怖嗎,怎麼剛才你們一個一個的表情都是那麼驚恐。」
「你自己在網上搜一下不就行了,」林瑾頭都沒抬的說道,手裡正在飛快的整理信息,完全投入的樣子。
張運然挑挑眉,聽話的搜了搜,出來的東西,把他差點嚇死,「這是什麼東西。」
手裡已經被扔到了很遠的地方,張運然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胸口。
「很恐怖吧。」林瑾抬起頭,笑眯眯的樣子。
「那是什麼鬼東西?」張運然連手機都忘了撿,還是滿臉的恐懼。
「是一個被剝了人皮的人。」林瑾語氣淡淡,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看著張運然,似乎準備開始說什麼。
「那還能稱之為人嗎?」張運然抽了抽嘴角,「那是這個村子曾經發生的剝皮案?」
「是連環殺人案,兇手至今還沒有找到。」林瑾將手機放進自己的口袋,將地面上被划傷的手機遞給張運然。
看到他眯著眼,小心得看著手機屏幕,林瑾笑了笑,「其實不用這樣,如果你看習慣了,就覺得無所謂了。」
「你剛剛的意思是那個連環殺手還在這個村子里?」張運然心痛的摸了摸手機,片刻后才想起來什麼。
「嗯,就是這個意思。」林瑾笑容很坦然。
「這個案子當年是不是你負責的?」張運然莫名覺得林瑾的反應很奇怪,「或者說是我執行的案子?」
「當年這個案子的確是你負責的,不過在你查到一半的時候,上面又調了一個人過來接替你的位置,你就被負責其他的案子了。」林瑾記得很清楚,當初他還在上高中,上課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的。
「是嗎?」張運然自言自語,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案子對於他的影響很大,至今他都不能夠記起當年這個村子里發生的事情。
「你或許是選擇性忘記,這個村子里一定發生了什麼讓你有不太好印象的事。」林瑾肯定的說道,只是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他也不準備強迫張運然想起來。
「對啊,是什麼事情?」張運然感覺頭很疼,捂著太陽穴,他的心裡很慌。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待會我們去看看那些背包客。」林瑾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溫和。
「那些背包客有問題?」張運然喘口氣,臉上的冷汗很多。
「不是有問題,他們就是過來圍觀殺人的。你注意到沒有,那些人當中有一個人從開始就一直拿著攝像機在錄什麼,看見村民說我們是警察,那個人立刻就把攝像機放下來了。」
張運然那時候只顧著那兩個人說話的口氣,這點他倒是真的沒有注意到。
「我們也可以假裝是過來旅遊的人,那些村民即使有些人知道我們身份,也是不敢說出去的。」
「隨機應變吧。」林瑾攤開手,有細小的雨滴正好滴在他的手心,冰涼的。
「下小雨了,那些人大概也不出去,我們就在這裡待著吧。」林瑾站起身在房間里走了幾圈,「這地方靠海,你說海邊漲潮的時候,會不會淹到我們。」
「應該還不會,這個房間建造格局很奇怪,大概就是為了防止這點吧。」張運然四處看了看,這個老伯的嫌疑在他沒有出事之前也是很大的,只是他現在也莫名成為了被害人,反而生死未卜。
說完這些,兩個人就沒有什麼對話,場景變得很安靜。
很快就到了晚上,張運然擦了擦嘴邊的口水,這個下午伴隨著下雨聲,簡直就是最好的催眠。
「你沒睡覺?」張運然坐起身,揉了揉眼,他一時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不是林瑾,不過不是他又會是誰,突然他發出一聲尖叫,眼前居然是一個被剝了皮的死屍,那雙渾濁的暗黃色眼瞳就直直的盯著他,最後居然裂開一個近乎於微笑的弧度,他又被嚇暈了。
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張運然開始放鬆起來,依靠著床頭,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的,林瑾走進來的時候居然看不清他臉上是不是有什麼哀傷的情緒。
「怎麼了,做噩夢了?」林瑾跟著坐下來,將水盆里的熱水放在他的腳邊,「洗腳吧。」
愣了片刻,張運然才像是聽見林瑾說的話似得,僵硬的把凍在外面變成紫色的雙腳放在水裡。
「你想起來了?」林瑾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張運然反射性的看向他,發現他只是盯著手機,手上打字的速度很快,或許是在整理案件信息,或許是在給別人發信息。
「嗯,我做夢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一切。」張運然聳了聳肩,努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嗯。」林瑾點點頭,沒有追問什麼,或許是因為當初張運然把一切案件的信息都告訴了他。
「天已經這麼黑了。」張運然嘖嘖舌,又突然嘆了口氣,「我剛才是怎麼睡著嗯?」
「你說這種下雨天最適合睡覺,然後就突然睡過去了,連我都覺得很突然。」林瑾提到這件事,似乎很是無奈。
「那你睡過去沒有?」張運然突然道,目光緊緊盯著林瑾,直到看見他滿臉笑容的搖了搖頭,「我們這個房間里的蚊香被人用了迷藥,因為我之前出去過一次,所以這迷藥對於也來說不算是厲害,不過顯然這次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特意用這個來提醒,只是當我裝作暈倒的時候,等了很久都沒有人進來,看得出兇手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張運然嘴唇都被抿出紫色,看上去不太正常。
「你很冷?」林瑾縮了縮脖子,這個村莊到了晚上就會離奇的冷,幸好老伯給他們的被子很厚,不然絕對會凍死。
「嗯,有點。」張運然過來的時候就只穿著一套外套和襯衫,剛剛起來,那種冷更加強烈。
「今天我們就不去村子里逛了,看你的情況也不太好,到時候發生什麼事,你也許不能夠及時的做出判斷。」林瑾將洗腳水倒掉,他剛剛已經擦過身體,不過看張運然眯著眼打哈欠的模樣,看出來,他今天的狀態也實在是不太好。
「好。」張運然將生理性流出的眼淚擦了擦,躺下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大概老伯家剛剛裝修完,天花板是很漂亮的水晶色,如果忽視這個村子的恐怖程度,或許過來度假放鬆幾天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快點睡覺吧。」林瑾替他捏了捏被角,躺平閉上眼,開始回憶著這個村子歷來發生的種種案件,看上去就好像真的睡著一樣。
張運然睜著眼在數數,這時候感覺林瑾在身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開始慌亂了,推了推他,看到他不滿的睜開眼,裡面還有未褪去的紅血絲,這才放心下來,天知道當他陷入幻境的時候,心理壓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