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約瑟夫?康拉德(波蘭出生的英國作家):將邪惡的產生歸結於超自然的因素是沒有必要的,人類自身就足以實施每一種惡行。】
黑夜裡行走的黑貓,長著黑色的瞳孔,那雙可以看見世界陰暗的眼睛,露出令人恐懼的陰冷,慢慢的走在繁華的街道。
穿過擁擠的人群,別人看不見它,它卻可以看見每一個人,比如那個上班族身後吐著長舌頭的女人,和那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肩膀上滴血的小女孩。
「那個屍塊呢?」林瑾轉了轉頭,四處打量著整個醫務室,他一般都是在教室里解剖,這個地方他也不太熟悉。
王競看向那個已經空蕩蕩的罐子,像一個被堵住嘴巴的鴨子一樣,開始結巴起來,「這,這……」
「或許是被人拿走了,這走廊里有監視器嗎?」
男人搖了搖頭,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嫌疑很大,都不敢在說什麼傻話了。
「每個人進來都會登記的,那個記錄本拿給我看看。」林瑾指了指實驗桌。
「沒有人,有些人沒有登記,而且也沒有你的名字,你們平時都不登記的嗎?」林瑾皺著眉頭,翻閱記錄本速度變快,態度也變得不耐煩起來,最後將登記本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我記得借用實驗室是要提前預約的吧?」
「呃,的確是,不過因為借用的人比較少,所以一般都不需要預約這個過程。」男人一直站在最邊上,手攥的很緊,嘴唇也被咬的發白,聲音很小,「警察大哥,我現在的嫌疑是不是最大的?」
「的確,」張運然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檢驗工作,這畢竟是案發第一現場,「如果我們找不到什麼其他人來過的痕迹,那麼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作案動機你有。對了,昨天晚上,你在哪裡?」
男人被問的一愣,後背的冷汗冒的更多,神情像是要哭出來似得,「我昨天在我租的公寓。」
林瑾坐在椅子上,一直盯著有些零亂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見這話,倒是抬起了頭,「公寓里有監視器吧,如果你一直沒有出來的話,或許就能證明你的清白。」
男人臉上先是一喜,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成死灰,「那天晚上,我出去買過東西。」
林瑾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奈何,這種近乎於萬年巧合的事簡直讓任何人無語,「你在路上的時候有沒有感覺有人在後面跟著你?」
「有…」男人支吾其詞,「好像就是他。」男人指了指被害人,感覺這樣有些不尊重死者,又將手急忙縮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被害人死前和你發生過接觸,而且看起來當時情況還不太友好?」張運然冷笑一聲,「我現在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故意還是有意的。」
男人睜大眼,急忙擺了擺手,「不是我,不是我……」瘋瘋癲癲說了半天胡話,男人面容突然變得猙獰,張運然嚇了一跳,他和林瑾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王競反應很快,將男人從後面一下子抱住,張運然快步將其制服,一直不肯屈服的男人看到林瑾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一瞬間就像個軟了的茄子塌了下來,低著的腦袋看不清他臉上一開始的扭曲恐怖。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林瑾語氣語氣溫和許多,對於一些精神病人刺激可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他,我能證明,他不是兇手。」男人抬起頭說了這麼一句看似莫名奇妙的話,只是神情認真,看不出開玩笑的意思。
王競湊到過來,臉頰抽搐了一下,「他?」
「你是他的第二人格?」
「對,」男人點點頭,「只是我知道他的存在,他卻不知道我的存在。」
林瑾看了他一眼,將視線轉向那具死相恐怖的屍體,語氣帶著莫名的嘲諷,「既然你們是同一個身體,那麼你也會為了自己而說謊的吧。」
男人聽了這話,倒是意外的鎮定,「隨便你,不過,」他將眼神轉向張運然,「張警,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吧,」像是故意停頓了一下,男人又繼續道,「哦,我忘了,你不就是林瑾的跟屁蟲嗎,怎麼還會有自己的意見,瞧我這記性。」做作的看似苦惱的皺著眉,神情中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自得。
王競偷偷的看了一眼張警,發現他神情沒什麼變化之後,才如釋負重的鬆了一口氣。
「你會後悔的。」張運然嘴角帶著恐怖的笑意,那種不動聲色的威脅讓男人頓時白了臉。
「把他帶走,送到醫院裡,給我仔細的檢查這人到底是不是有精神病。」說完,連一個輕蔑的眼神都沒給,就轉過頭和林瑾說著什麼。
「那個男人你覺得有問題嗎?」張運然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看樣子很是困惑。
「之前我觀察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只是他為什麼會有第二人格呢?」林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種情況的人群大多數都是受過心靈上的侵害,然後留下心理陰影,漸漸變態,扭曲,人格才會漸漸分裂,那個看上去很老實的男人居然有分離症,是他隱藏的太好,還是說我們眼瞎呢。」
張運然眉頭鬆開,露出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你意思是說第二人格是黑暗的一面,那麼對於一個自己厭煩的人,」「不,還不能這麼早下定論,」張運然煩惱的敲打著太陽穴,「那個於老師,我們也該去見見了,畢竟那兩起案子他都有牽連。」
「啦啦啦啦啦啦,」林瑾看了一眼張運然的西裝口袋,沒想到他還真換了電話鈴聲。
「好,我知道了。」張運然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懷疑,卻帶著些許興奮。
「怎麼了?」林瑾戴上口罩,拿起手術刀,看上去像是準備開始解剖屍體。
「那個跳樓的女孩被證實是那個於老師班級里的學生,聽說之前兩人有一些曖昧關係。」
「老師和學生?」林瑾搖了搖頭,被罩住的大半張臉看不出什麼神色。
「那個於老師一定知道很多東西。」張運然嘴邊露出一抹笑意,又看了林瑾一眼,「別解剖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瑾已經開始開腸剖肚了,神情還是那麼淡然。
張運然眉頭一皺,站在一邊不說話。
林瑾看他一眼,嘆了一口氣,「如果就算真的和那個於老師有關係,我們也沒有證據,就算把他關起來,也只能關上幾天。」
張運然還是跟一個竹竿一樣現在旁邊,像是審視著林瑾這番話的可靠性,最後還是撥通了手心裡已經握的已經發熱的手機,跟王競交代了什麼就開始專註的在一邊看著林瑾解剖。
第一次被人用這種眼神盯著,林瑾一陣惡寒,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放下了手術刀,林瑾彷彿卸下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般,依靠在冰冷的座椅上,「是中毒死亡,即使沒有人來這裡,他也活不了多久。」
「你的意思是剛才那個男生沒有嫌疑?」張運然跟著走了幾步。
林瑾抬起頭看了張運然一眼,原本疲憊的面容越發冷漠,轉過身開始收拾解剖台,一邊擦著上面鮮艷的暗紅色血液,一邊用極為平淡的語氣說道,「不會發生案子了。」
「什麼意思?」
「那個天台上的人找到沒有?」林瑾答非所問,「如果找到她一切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