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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生命中有許多你不想做卻不能不做事,這就是責任,生命中有許多你想做卻不能做的事,這就是命運。


  「喂,你能不能不要和她說話。」個子矮矮的,長相挺可愛的男生冷冷的開口,或許是提及了女孩,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暈紅。


  「我……」高大的男生還沒說什麼就被男孩打斷道,「即使她過來找你,你也不要搭理她。」


  男生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霸道的命令語氣,頓時眉頭皺的很緊,甚至神情也從一開始的溫和變得不耐煩起來,「搭不搭理她這是我的事,管你什麼事?」


  男孩睜大了本就圓圓的瞳孔,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我的嗎?」


  男生撇了撇嘴角,帶出不滿的情緒,這個人是有幻想症吧,他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喜歡就自己追,老是這麼威脅別人是沒有用的。」


  男孩一直愣在原地,男人說話,他好像還沒有反應,片刻后,娃娃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於絕望的神情,那種古怪的表情讓男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男孩低下頭,囁嚅了一下嘴唇,像是在說什麼。


  樓頂的風太大,男人一時沒聽清,湊近男孩嘴邊,卻只聽到一聲近乎於嘆息的嘆息。


  「沒什麼了。」男孩這麼說道,微微滯澀的話語有些艱難的吐出,乾燥到起皮的發白嘴唇抿的很緊。


  「這兩起案子都是同一個人乾的?」王競轉了轉頭,不太能夠理解,「會不會兇手和兩個被害人都有些關係?」


  「或許兇手殺人只是為了隱藏真正的想要殺害的人。」林瑾想了想說道,一臉高深莫測。


  現在的法醫還真會玩,張運然嘴角抽了抽,「你是說如果兇手再犯案的話,有可能只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自己的圖謀。」


  林瑾嘴巴張了張還沒說出話來,旁邊跑來一個臉色極為難看的男人,「醫務室的福爾馬林里泡著一個人。」


  張運然愣怔片刻,「什麼叫泡著人?」


  林瑾在一瞬間的呆住之後,臉色也不太好看,「就是在人體還活著的狀態下將人放進福爾馬林里,只是因為這種方法太過殘酷,沒有人真正見過用這種方法殺人,而且因為沒有實驗材料,我們也無法區分到底活人和死人放進去屍體呈現出的區別,所以,」林瑾像是故意停頓了兩秒,「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人是在活著的狀態下放進去的?」林瑾眼神銳利,像是含著刺的目光簡直滲人。


  「我……」那個男人臉色變得通紅,說話也開始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門邊設置了機關吧。」林瑾嘆了一口氣,「帶我們去醫務室看看。」


  男人抿緊了唇,有些緊張的同手同腳起來,「這邊,這邊。」


  不出所料,門邊果然有幾道細線綁住的划痕,而那個專門用來泡屍體的大的缸里正泡著一個還沒有褪色的屍體,他那雙暗黃色的瞳孔睜大,直直的看著天花板,手腳被綁的很緊,似乎因為是剛剛死去的緣故,死前掙扎的痕迹極其明顯,手腕上的紫色壓痕漸漸擴散開來,大概是在這冷水裡泡了很久,臉上還帶著凍瘡的青青紫紫的痕迹,最古怪的是那具成年屍體的嘴角還帶著略帶滿足的笑容,像是解脫。


  王競站在最後面,只是看了一眼就開始仔細檢查起門邊的細線一樣的東西,屍體倒是不恐怖,令人恐懼的是他如同活人一樣的表情。


  「進來這裡的只有你一個人?」林瑾轉頭看著那個從一開始就縮在門邊不肯進來的男人。


  「嗯。」男人猶豫了一會,「那時候進來的就我一個。」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身邊還有其他的人,只不過他沒有進來?」


  男人點點頭,「我讓他去找警察,之後我待在這裡又覺得太恐怖,出來就正好碰見你們。」


  「你是看著被害人死亡的全過程對吧?」張運然想起什麼,林瑾之前說過那些連環殺手都有在現場看著自己作品的獨特愛好,眼前這個人既在現場,又看見了全過程,而且作為第一發現者,或許會讓警察減輕一點懷疑。


  「呃…」男人頓了頓,表情尷尬,「我不敢看,之前準備救人發現來不及之後就縮在角落裡了。」


  張運然雕塑一般俊美的面容扭曲片刻,法醫也會有膽子小的嗎,特別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就是傻大個的男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害怕鬼神之說的人。


  「你的那個朋友你認識嗎,或者簡單的說,來這裡是誰提議的?」


  「我自己,」男人很實誠的開口,老實的小麥色臉頰浮現出一團高原紅,「要知道來這裡會惹上這種麻煩,我就算掛科也不來這裡。」


  林瑾和張運然:……


  他們就算了想要為這個人找出什麼理由來證明清白,也沒有了。


  男人的態度讓張運然鬆懈了一些警惕,看上去像是農村考出來的男人大概不會因為什麼私人恩怨,而放棄這應該是唯一的出人頭地的機會。


  「那你和被害人認識嗎?」林瑾看了一眼男人如同縮在下水溝里的臟老鼠一樣卑怯的模樣,語氣溫和很多。


  男人似乎是有些近視,一開始偷偷看了林瑾一眼,發現沒辦法拒絕後才走上去仔仔細細的看了很久,然後像是無比震驚一般跌做在地板上,指著屍體,語無倫次,「他…他…」


  林瑾和張運然對視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氣,看著男人表情不用說也是認識的,這麼巧合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無法解釋的,除非有人故意。


  「你的輔導員是誰?」林瑾蹲下身看著依舊面帶恐懼的男人,抱著胳膊,面無表情的問道。


  男人還沉浸在恐懼中無法自拔,一邊指著屍體,一邊看著林瑾,嘴裡亂七八糟的說著胡話。


  「起來吧,被害人和你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嗎,你看上去好像很開心。」林瑾勾了勾唇角,帶著些許諷刺的弧度。


  男人急忙擺了擺手,「他…」,咽下一口口水,男人才有些緩過來似得,「我和他雖然有些恩怨,可是我也不至於到殺死他的程度。」


  「什麼恩怨?」林瑾抬頭莫名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的體型看上去還是有些差距的,被害人屬於體型偏瘦小的,而男人就是標準的北方人,高高大大,就算想要動手,應該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而且是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又發生一件不正常死亡案件,讓人都無法不把這幾起案子聯繫在一起。


  男人臉突然紅了紅,「就班裡一個女同學跟我告白,他又喜歡她,所以每天就找各種理由來找我麻煩。」說道這裡,男人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不耐煩的情緒,估計是被害人真的磨了他很久。


  張運然神情凝重,轉過頭卻發現林瑾從聽到這個理由之後,表情就有些異常,甚至有些扭曲,看向被害人的神情也變得不太對勁。


  「既然這樣,你難道就真的沒有產生一種被害人如果從此消失的話,你的生活就會恢復平靜的想法嗎?」


  「有,」男人點點頭,帶著歉意的看了一眼那具死相恐怖的屍體。


  張運然捂住臉,他都不好意思問什麼,如果男人真的是兇手的話,他絕對是最配合的犯人。


  「你的老師掛了你的科,所以你才會來的,對吧?」林瑾摸了摸已經開始褪色,變成蠟黃色的屍體,語氣帶上了一種特殊的情感。


  「於老師說我不適合…」


  「等等,你說於老師,是z大被稱為最嚴肅的於老師?」張運然打斷道,之前的肢解案,蘇教授就指認了那個於老師,現在怎麼又和他有牽連。


  「對,」男人有些愣,大概是不知道之前的那起肢解案。


  「早上你在幹什麼?」


  「我早上沒課。」


  「那你沒聽別人說什麼嗎?」林瑾看了張運然一眼,警局的保密措施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說是有連環殺手在我們學校里,還肢解了很多人,屍塊就放在大的操場上,就說了這些怎麼了?」男人一連串說了很多,表情平淡,沒有應該有的緊張,完全看不出來剛才還嚇得躲在後面的人是誰。


  「兇手或許就是你身邊的人,你不害怕?」林瑾笑了笑,剛剛摸過屍體的手指輕輕搭在桌子上,帶著閑聊的輕鬆語氣。


  「那有什麼的,我們z大那個很有名的偵探,叫林瑾的大三學生才更吊,他……」


  「好了,你看出什麼沒有?」張運然眼角抽搐片刻。


  「這屍體是剛剛死的沒有錯,只是他手腕上的紫色傷痕現在還沒有褪去,說明他是在昨天夜裡,大概兩點之後被放在這裡的,所以,」林瑾像是對待一件心愛的東西,隔空觸摸著屍體的臉頰,「他臉上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林瑾低下頭湊近被害人的屍體,那雙圓圓的瞳孔漸漸映出他不斷接近的臉,甚至連眉間微微皺起的苦惱的情緒都一清二楚。


  「你……」張運然拉住快要將整張臉湊到福爾馬林里的林瑾,「小心一點,這東西有腐蝕性,短短三分鐘就可以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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