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鷹愁澗命險,觀音賜佛經
時至臘月,天寒地凍,北風呼嘯,刺骨凜冽。
三人一馬行在陡峭峻岭之中,崎嶇迂迴山道之上。這處險地喚作蛇盤山。
劉方將馬韁繩打個轉,繞在手背緊緊攥握住。他雙腳趾蜷曲,緊扣著濕滑的路面避免打滑,謹慎異常地在前走著。
唐僧躬背伏於馬上,雙手緊緊抱著馬脖子。孫悟空挑著行李,身臨懸崖一側,時時抬頭打望,一臉警惕地防範著異常。
行走多時,見山腰上有一處岩穴,正可躲避風寒,三人便進入裡面暫且休息。
唐僧臉色煞白下得馬來,劉方趕緊攙扶著唐僧躲進岩穴.里。唐僧長長呼出一口氣,緩了緩心神,嘆道:「此地真是異常險峻哩,西行之路渺渺茫茫,真是吉凶難測呢。」
劉方從腰間的葫蘆里倒出些甘泉,分作兩碗遞與唐僧,孫悟空。
隨即,劉方捻指掐訣,使出一個火球術,將面前一堆乾草枯柴點燃,火苗頓時燒了個旺,這處岩穴一時暖和起來。
劉方數日來,勤加修鍊,停歇時就修習那火球術,行走時就運起那疾風術,功夫不負有心人,兩種法術現在都能熟練使用。
至於那隱身術,定身術等,劉方感覺有些艱難晦澀,尚沒摸著門道。
隨著法力的修習加深,劉方現在感覺身輕如燕,也不再畏懼寒冷,真是修行效果顯著。
唐僧喝著水,伸手烤著火,對著劉方道:「圓果,你成修行之人,既存真心,可還欠些火候,這西行路難,正可歷練磨礪一番。」
劉方拜道:「師公說得在理,弟子意志堅定,西行之路再險再難,緊跟師公師尊,決不半步後退。」
唐僧望著劉方,微微點頭,神色滿意。
短暫停歇,繼續上路。
唐僧坐於馬上,遙遙聽見嘩啦啦地水聲響起,回頭叫:「悟空,是哪裡水響?」
孫悟空耳聰目明,道:「我記得此處叫蛇盤山鷹愁澗,想必是澗里水響。」
這裡就是大名鼎鼎的鷹愁澗!
這澗山壁陡峭,澗潭廣闊,水光透徹澄清。鷹雀不敢往此地飛過,只因為水清照見鳥雀的影子,便認為那是同群的鳥,往往一頭扎入水裡而死,故此得名!
劉方牽著馬,正站在澗邊觀望打量。
突然,澗潭當中鑽出一條玉龍。那龍身長數十丈,鹿角銀須,鷹爪蛇頸,蜃腹魚鱗,兇惡異常,推波掀浪就朝劉方這邊襲來。
來勢極其兇猛,劉方雖早有預料,但還是嚇了一跳。前世今生第一回見到這真龍。
那龍威籠罩鎖定著劉方、唐僧和白馬,竟然兩人和馬一時都動彈不得。
劉方心駭,試想運起法訣,想要掙脫這股威勢,可是剛冒出點氣息,就直接崩散,如牛入泥海一般。
這龍威竟然直接鎖定住元神!
此時,劉方腦袋空空,才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多麼渺小,在這個神魔世界,完全就是一隻螻蟻。
危機萬分時刻,孫悟空見此險情,趕緊丟了行李,飛將過來。猴哥一把將唐僧抱下馬來,同時運氣法力,頓時身上冒出一陣濃郁的彩色光霞,將劉方罩住,三人就緊急往回跳走。
那惡龍追趕不上三人,張開獠牙大口就將白馬連同馬鞍給吞進了肚子。頓時,一陣清鳴龍嘯聲響徹澗谷,那惡龍在空中盤旋翻舞一番,便又一頭扎進澗潭裡去了。
死亡如此之近!劉方回過神來,趕緊朝孫悟空大拜道:「感謝尊師救命之恩!」
若不是孫悟空運起法力罩住劉方,他必將慘死於龍腹。
就在孫悟空運起法力的時候,劉方頓時感到壓住自己身體的那股龍威,瞬間解除了。他連忙運起疾風術就隨孫悟空一同飛躍而走,若是再慢半分,後果不堪設想。
孫悟空擺擺手道:「圓果,幸好你習成疾風術,否則今日老孫怕要承受喪徒之痛了。」
說完,將唐僧和劉方安置在一處高坡上。
「你且照看好師公,待我去打殺那惡龍!」孫悟空磨牙切齒道。
好猴王,束緊虎皮衣,喚出金箍棒,騰雲駕霧飛至半空,在那澗潭上罵道:「潑皮泥鰍,還老孫馬來,滾出來,跟孫外公幹一場。」
那惡龍伏在澗底,聽不得人叫罵,便縱身躍浪翻波,從澗潭裡飛躍上來。
孫悟空一見,吒吼一聲,掄起金箍棒朝著龍頭劈面就打,那惡龍也張牙舞爪來抓。來來往往斗戰數回合。
玉龍不能敵孫悟空,感覺整個身子力軟筋麻,他便打一個轉身,竄入澗里不再出來。
孫悟空搔頭呲牙,又急又怒,他瞬間將金箍棒變粗如井蓋大,變高百丈,掄起金箍棒一把插進澗潭,使出翻江倒海的威能來。
只見那原本透徹澄清的水,被攪得像那黃河水泛濫時候一樣波濤洶湧,砂石飛走,渾濁異常。
那惡龍藏身澗底心神不寧。
他本是西海龍王敖閏的兒子,喚作玉龍三太子。因為縱火燒了龍王大殿上的明珠,結果被西海龍王表奏天庭,告了個忤逆,然後被玉帝吊打,並要誅殺。
在那時,觀音正東去尋找取經人,遇著此孽龍,於是便求玉帝,解救了下來,並讓他在鷹愁澗等候取經人,為唐僧做個腳力。
至於,西海龍王是不是真的告他兒子忤逆,還是想趁機讓他兒子加入取經團隊,得成正果那就不得而知。
這孽龍心惱氣急,再次鑽出潭來,跟孫悟空打鬥,可依然不是孫悟空的對手,他又化作一條水蛇鑽入水草里去了。
孫悟空扒開草叢不得見那龍的蹤影。原來這鷹愁澗到處孔竅連通,並且波瀾廣闊,哪裡還能找得到孽龍的影子。
孫悟空氣極,喚出土地才得知這孽龍是受觀音點化,在此等候取經人。
得知此事,孫悟空騰雲駕霧飛來山坡,將一番情況告知了唐僧和劉方。
孫悟空對劉方道;「圓果,在此好好看著師公,我去南海一趟。」
「是,」劉方緊挨著唐僧,恭敬回道。
劉方並不擔心那孽龍還會來襲擊他和唐僧,他們身邊暗中有五方揭諦、護教珈藍,四值功曹和六丁六甲這些小神仙在保護著,只要不是突發意外,想必他們也不能放任不管。
說完,孫悟空就奔南海,請觀音去了。不多時,南海落伽山觀音降臨此地。劉方也第一次真實見到了南海觀音菩薩。
只見遠處半空之中,一陣霞光籠罩而來,端莊威嚴的菩薩正在其中。那菩薩眉如小月,眼似雙星,面如玉,朱唇紅;頭上盤著一團烏黑的髮髻,身著素袍絨裙,袍上紐扣碧玉,腰間綉帶輕飄;手上拖著一隻玉凈瓶,瓶里插著楊柳枝,正是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觀音將玉龍三太子喚出,將其化為一匹白馬,留給唐僧做腳力使用。
觀音正要回走,孫悟空扯著觀音不放,撒氣道:「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去西天路這般崎嶇,保這麼個凡僧,幾時能夠到得了?像這樣多般折磨,老孫的性命也難保,成得什麼正果!不去了!」
觀音道:「假若真到那險地,我許你叫天天應,叫地地靈。十分苦難之地,我也親自來救你。你過來,我再贈你一般本事。」
說著,觀音摘下三片楊柳葉,放在孫悟空腦後化作三根救命毫毛,道:「若是到了那無救濟的時候,可以隨機應變,保你脫苦脫災。」
孫悟空這才歡喜,又道:「老孫收了個徒兒,你且也賜個護身的法寶與他,否則,老孫也還不依。」
觀音遇到這般難纏的猴頭也很無奈,道:「你引我去見。」
眼見觀音降臨,劉方和唐僧趕緊上前便拜,口誦菩薩。
觀音定眼一望,劉方頓時感覺整個身體和神魂都被看個通透,此時劉方儘力不表現出緊張的情緒,默念法訣收心凝神。
劉方不緊張才怪,得到觀音認可,才意味著得到諸天神佛的認可,以後的妖魔鬼怪才能掂量著行事,性命才初步算有些許保障。
「你便是孫悟空的徒弟,可有法名?」觀音探望一眼便道。
「弟子法名劉圓果,」劉方回道。
「你既是悟空的徒弟,也算與我有緣,剛才悟空求我賜你護身寶物,我只有經書一冊,你可想要?」
「蒙謝菩薩大恩,」劉方拜道。
說著,淡淡金光閃耀的佛經帛冊徐徐飄至劉方身前,劉方仔細一觀,那冊首寫著五個古篆小字,是為:「法華金剛經」。
「此部經書你須多加參悟,可成金剛不壞之體,若修鍊入臻境,亦可肉身成聖,立地成佛,」說完,觀音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回南海去了。
「謝菩薩大恩,」劉方朝南,懇切拜道。
說完,三人收拾行李,乘坐此地水神的枯木筏子,如風似箭,上了澗潭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