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燕遲覺得自己像是在釣魚,而魚餌就是她流著血的手指,但她釣的又不是魚,而是紅蛭。
起初她還能全神貫注的一直盯著水裡看,久了便覺得實在無趣,不禁左顧右盼,只見一身紫衣的子曰負手而立,閉著眼睛,靜心養神中。
不知為何,她的目光一落在子曰身上就捨不得挪開,只覺得不管怎麼看就是覺得特別好看,看不膩,看不透。
不過她心底卻也知曉,這樣總是不太好的,所以她強逼著自己轉移視線。
她等啊等啊,等到手都快伸抽筋了也沒等到紅蛭聞著血腥味過來。
眼看即將一場大雨要來,她張了張口,叫道,「師叔。」
子曰緩緩張開眼睛,抬頭看了看天色,「好了,我們走吧。」
走?!燕遲不願意,嘴巴癟得老高,「就這樣空手而歸?」師傅還在等著他們抓靈寵回去給五號青龍燉湯呢。
子曰走過來看一眼溪水,「一條都沒有引來嗎?」
燕遲點頭,這時,已經有雨粒開始下了。
子曰眉頭微皺,「馬上要下雨了,小燕遲我們先回吧。」
燕遲想了想,仰頭看著他,笑道,「師叔,你先走,我會趕上你的。」
子曰卻不信,「小燕遲,我們並不是要放棄,只是等雨後再來。」
燕遲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子曰輕嘆口氣,語氣難得的嚴肅,「小燕遲,師叔要告訴你的是,你這樣的堅持是錯誤的,為了達到一種目的,置自己於不顧,不懂的愛惜和保護自己。」
燕遲的心情有些紛亂複雜,她長這麼大以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是為了父母,為了弟弟們而活,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你要為自己愛惜自己,為自己保護好自己。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燕遲最終收手,她垂著頭,「師叔,我們走吧。」
但兩人走了沒多遠,雨就大得驚人,無奈,他們只能先躲進一處山洞裡。
明明是中午,天卻黑得似晚上,子曰望著那如簾幕的雨,感嘆道,「看樣子得下好一陣子呢。」
燕遲長長吐了口氣,幸好她聽師叔的話收手了,不然現在不得被淋成傻逼。
「師叔,謝謝。」
子曰狹長的眼睛看她一眼,嘴角微勾,「小燕遲,記住了,用犧牲未來來改變現狀,是窮人最愚蠢的悍勇。」
燕遲垂眼望著腳下的小石子默然無語,她好像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是靈根全無的廢渣了,她的思維模式註定了她的孤陋寡聞。
涼風習習,秋雨瀟瀟,他們的衣服雖然只是濕了一點點,但漸漸地冷意漫延全身。
燕遲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像冰塊一樣冷,怕子曰擔心,她只能強忍著寒冷一動不動。
子曰收回看雨的目光,望一眼燕遲,卻立刻覺察到了異樣,他輕輕叫她,「小燕遲。」
燕遲半天才反應過來,只幽幽地看一眼子曰,然後又望著外面出神。
子曰眉頭緊皺,上前一步,突然握住她一雙小手,不禁萬分詫異,「怎麼這樣冷冰冰的?」真的跟冰塊無疑。
燕遲此刻又冷又激動,她試圖抽手道,「師叔…我…沒事。」說話時卻凍得牙齒打架,聲音發顫。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子曰怎麼可能信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山洞裡除了碎石子什麼都沒有,外面又下著大雨,撿柴生火是不可能的了,除了他這個人能產生熱度,他再找不到其他東西可以給燕遲取暖的了。
他如玉的臉上愁雲滿布,他只能又上前一步,輕輕地將只到他肋骨的燕遲抱入懷裡,他溫潤的聲音在她頭頂上盤旋,「小燕遲,師叔只能犧牲自己了。」
她覺得這樣不妥,她怕她佔了他的便宜,雖然她心裡是拒絕的,但身體很誠實。因為埋在他懷抱里真的太溫暖了!
她的小手貼在他腹部處,溫暖隔著那紫色的衣裳一點一點的傳給她。
雖然她的個子只到他肋骨處,但依然能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讓她感覺心安和溫暖。
她想跟他說謝謝,但又怕尷尬,所以乾脆閉上嘴當啞巴。
雨勢漸漸地小了,子曰這樣抱著她也有近半個小時了,她便趁機道,「師叔,雨好像小了,我們趕快回去吧!」其實她餓了。
子曰卻沒有鬆開她,道,「等雨再小一些再走。」他是怕燕遲淋了雨回去會生病,反正等雨停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