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天去掉一半了
今晚，白靈有些輾轉反側，欣然的話一直縈繞在他心間，他這個做師傅到底要怎麼跟燕遲說姑娘家的事呢？
黑暗中，他閉上眼睛，嘆口氣，想當年這丫頭還是他接生的呢，他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何況女科還是他擅長的……只是一想到對面坐的是燕遲，他實在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天課間，燕遲看見馬麗來找自己時驚喜道，「馬小姐！」
馬麗羞羞一笑，後退一步作禮道，「馬麗見過師叔。」
燕遲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你這是故意讓我難堪嗎？」
馬麗搖搖頭，笑著看她，柔柔的聲音說，「我真沒想到你能成為白靈醫師的徒弟，我為你感到高興。」
燕遲不好意思的笑笑，問她，「對了，你現在是…」
「我師傅是衛煙藥師，她是欣然醫師的六徒弟。」
燕遲疑惑的看著她，「藥師？」
馬麗點頭，柔聲說道，「我的靈根更適合藥師。」
不過藥師終究低醫師一頭，因為藥師不會給病人看病，不知其症如何對症下藥？但外傷用藥除外，外傷用藥藥師也許比醫師更懂得如何用藥。總的來說，藥師更像是醫師的副手。
燕遲豁然一笑，「我是靈根全無的人！」她一把挽住馬麗的手臂，「走，我們坐到桂花樹下聊吧，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跟你說呢。」
馬麗點點頭，其實她也有好多話想問燕遲。
兩個女孩嘰嘰喳喳的聊到課玲響了才依依不捨的分開，還約好晚學后一起走。
晚上吃飯時，白靈見燕遲的面色一直隱隱含笑，不禁問，「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開心？」
燕遲抿嘴笑著，「師傅，有好朋友的感覺可真好。」
白靈挑眉，「你該不會是和道光的那兩個徒孫化干戈為玉帛了吧？」
「怎麼可能！」燕遲否認道，「我這個人雖然不怎麼聰明，但愛恨分明。」
白靈點點頭，「這點隨我。」
燕遲吐舌，白靈追問道，「你還沒告訴師傅，你到底和誰交上朋友了？」
「她叫馬麗，和我是一個鎮的，她爹可是我們鎮最有點良心的地主了。」
白靈不知道她這是什麼形容詞，最有點良心的地主？他想了想，「欣然宮下的葯童？」
燕遲點頭，「師傅你認識她？」
白靈笑著搖頭，紫金山的弟子共有六千多人，他怎麼可能人人識得？倒是人人識得他。畢竟整個紫金山只有舂白宮的人才有資格一襲白裳，這是與掌門穿著同樣的顏色。
「燕遲，你娘親可曾與你說過一些姑娘家的事？」白靈垂下眼皮不敢看燕遲，作出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燕遲想了想，不明白他說的姑娘家的事到底是指什麼，「什麼事？」
白靈咂舌，看來真要他這個師傅親自上陣，好吧，就當講解女科吧，這樣就不顯得猥瑣了吧？
就在白靈張嘴之際，燕遲突然道，「師傅指的可是月事？」她剛才想了又想，令師傅有點難以開口的姑娘家的事好像只此一件了。
白靈驚愕，咂咂嘴，「你知道？」
燕遲點點頭，「早上打掃師傅房間時看見書桌上放了幾本關於女科的醫書，所以就翻了翻。書上說，女子到了一定年齡后就會來月事，而且是每月一次。另外還需要月事帶。」
白靈扶額，燕遲見他苦惱的樣子，問，「師傅，月事帶是什麼樣的？」
白靈深深扶額，默然起身回房了。
燕遲癟嘴，其實她想跟師傅說她好像來月事了。
燕遲卻並不知道自己認為的月事和真正的月事根本不是一個事。可見這靈根全無的人就是沒有一點悟性。
第二天中午燕遲抱著木盆去井水旁浣洗衣裳，大家這時候都在吃飯，所以井邊就寥寥幾人。
正洗衣間，一道喝聲自身後傳來，「織花！」
燕遲旁邊的少女不禁回頭，燕遲因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叫嚇了一跳也跟著回頭看，只見一個身穿紫袍的男子急匆匆走過來，二話不說，一把將木盆奪過去就翻找了起來，織花戰戰兢兢道，「大師兄，你在找什麼？」
那男子沒理她，只顧翻自己的，燕遲也有些好奇他到底在找什麼。
「就是它。」男子終於在盆底的一件紫色的衣服里翻出了一塊玉佩。
織花也一下認出了那塊玉佩，顧不得地上濕漉漉的髒水，一下跪地磕頭道，「大師兄恕罪，我真的沒看到玉佩所以才……」
男子居高臨下，冷氣騰騰道，「明天我會通知你爹娘接你出紫金山。」
燕遲心頭一震，就因為玉佩和衣服一起洗了就把人逐出紫金山，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孰能無過呢？何況看織花哭得那梨花帶雨的樣子，的確像是無心之過。
就在紫袍男子轉身就走之際，燕遲豁然站起，道，「上醫師且慢走。」師傅曾教過她，如果遇到不認識的醫師就叫稱呼為上醫師，這是一種尊稱。
男子回過頭來，目光上下打量她，語氣有些遲疑，「你是白師叔的徒弟？」他早聞白靈醫師收了一個靈根全無的徒弟，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普通到簡直不忍直視。所以他的語氣並不那麼確定。
燕遲拱手作禮，「燕遲見過上醫師。」
男子負手而立，「何事？」
他是非常看不上她的，想當年，他可是做過白靈一段時間的弟子，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十一年前，他陪同白靈醫師到南山採藥，不想遇到一婦人早產，那時白靈醫師才十二歲，他也只有十歲，若不是後來神曲出了事，他今天依舊還會是白靈的弟子。
「上醫師，我聽她是真的一時無心之過，還請上醫師給她一次機會！」燕遲低頭作禮。
男子冷哼一聲，「輪不到你多管閑事！」
燕遲心頭一悚，這還是她頭一次遇到一個這麼不賣她是白靈弟子的面子的人，這人來頭不小哇！她突然後悔強出頭了，她要是給師傅惹了什麼麻煩可怎麼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邪魅好聽的聲音，「半夏。」
燕遲身子不禁晃了晃，整個人如同掉入了夢中，周圍的人，周圍的物，都開始變得不那麼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