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輩份高的苦惱
燕遲在被帶去鹽居宮的路上被圍觀了。
「她就是白師叔新收的徒弟？這也太普通了吧！」
「面黃肌瘦，塌鼻樑，還有雀斑，好醜啊！」
「一看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白師叔祖怎麼能收這樣的人為徒？」
「真是穿了黃袍也不像太子！」
……
燕遲的頭不禁越垂越低，就差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土裡了。
倒是鹽居宮的明清姑姑出聲道，「各位醫童，葯童不用上早課嗎？若是點名沒到，師傅們又要罰你們了。」
燕遲後來才知道鹽居宮的人都是靈根全無的雜工，而每個帶徒弟的師傅都獨掌一宮，每宮裡也配有雜工，雜工的職責就是照顧每個宮的醫師藥師們以及醫童葯童們的起居用行。
如果雜工能得到自己宮裡師傅的認可，就可以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與醫童葯童們一起上課。
直到晚上白靈都沒見燕遲回舂白宮，這鹽居宮該不會把他的小徒兒殺人滅口了吧？
想到此，白靈向鹽居宮走去。
燕遲正站在大缸上，卷著袖子，握著手臂粗的棍子漿洗被子。
「燕遲。」
她愕然回頭，驚訝道，「師傅！」
白靈走過來看一眼缸里的被子，伸出雙手道，「下來吧，我們回家。」
燕遲抹去臉上的浸到的漿水，搖頭道，「師傅，我這還沒洗完呢。」
白靈一把將她抱下來放地上，「我已經和明清說了，我們回去吧。」
燕遲哦了一聲，見白靈已經轉身走了，她趕緊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燕遲低著頭，「師傅，你以後還會收其他人為徒嗎？」
白靈卻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今天有人和燕遲說了什麼嗎？」
燕遲搖搖頭，倒是沒有人和她說什麼，只是今天在來鹽居宮的路上聽那些圍觀的醫童葯童說的那些話，她多少有些傷心。
忽然，一道溫暖自頭頂傳來，燕遲仰頭望著白靈，他摸摸她的頭髮含笑道，「燕遲，你要記住，不管別人說什麼，師傅都以能收你為徒而榮。」
燕遲笑了，白靈忽然蹲下來背對她道，「燕遲累了一天，師傅背你回去吧。」
燕遲猶豫了一下才趴到白靈背上，「師傅，燕遲讓你受委屈了。」她如果足夠優秀的話，別人就不會說師傅瞎了眼吧？
白靈背著她一邊走一邊道，「燕遲，是師傅連累你受委屈了。」鹽居宮如果沒有掌門的示意，斷不敢留人到這麼晚，看來他明天要和他的師傅好好溝通一下。不然，以後燕遲有得苦頭吃。
「師傅，你知道有一種血症，總是自發性出血，一出血就沒辦法自己止住的病嗎？」燕遲一側臉蛋貼住他後背，望著漫漫夜色問道。
白靈凝眉想了想，「知道…這種血症都是由母親遺傳給兒子，但女兒不會有癥狀。所以民間說這種病只傳男不傳女，其實這樣理解並不對。女兒雖然不會發病，但有可能會遺傳給她的下一代，並且有可能會一直這樣循環下去。」
燕遲思緒萬千，原來如此，難怪她的三個弟弟都有癥狀而她沒有。
沉默一陣，燕遲問道，「那……可以治癒嗎？」
白靈搖搖頭，「此病天下無醫能醫。」
「就連大醫都沒有辦法嗎？」
白靈搖頭，燕遲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白靈似察覺到什麼，問她，「可是燕遲家有人得了此病？」
她搖了搖頭，便再沒有出聲。
等回到舂白宮燕遲已經趴在白靈背上睡著了，白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才轉身離去。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燕遲終於結束每天舂白宮，鹽居宮兩點一線的生活，現在的她既能做得一手好菜，又能將屋子裡裡外外收拾得整整齊齊，走路時亦謹記著要抬頭昂胸。只是，因為沒上過學堂不識字，所以像每月上交每個宮裡下月的菜單她就不會做，於是，白靈又將她送到了紫金山的初學堂學習。
初學堂就是給不識字的醫童葯童學習的地方，所以來上課的都是些五六歲的孩子，燕遲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杵在那，完全就是鶴立雞群。
更令燕遲難為情的是，這些個孩子看見她還得作禮尊稱她「師叔祖」，就連教識字的醫師都得拱手叫她一聲「師叔。」
燕遲每每應又不是，不應又不是。
她講給白靈聽時，白靈卻是笑得合不攏嘴。
在初學堂又呆了三個月，燕遲終於解放了。畢業考雖然屬中下游的成績，但她還是很開心的。一想到再也不被一群小屁孩圍著叫「師叔祖」她就有種被解救的重生感。
白靈也很為她開心，他甚至為她準備了一份神秘大禮，誰叫她是他唯一的愛徒呢。
燕遲猜了半天也沒能猜中神秘大禮是什麼，最後白靈實在看不下去了，嘆口氣道，「燕遲在紫金山也有半年多了，難道不想回家看看親人嗎？」
燕遲驚愕，忽然下跪哽咽道，「師傅，燕遲是不是讓您丟臉了？求求您了，千萬不要趕燕遲離開紫金山，燕遲可以不做您的徒弟，做一名雜工，只要讓燕遲留下，我願意做任何事！求求您了，師傅…」
白靈被她嚇了一跳，他什麼時候說要趕她離開了？而且什麼叫她可以不做他的徒弟？他可是當著掌門面說認定她為他的徒弟的呢。
「燕遲，你誤會師傅的話。」白靈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燕遲扶起來道，「師傅想著你來紫金山這半年，也沒見你和家人通信過，想來是因為你之前也不會寫字，所以為師允你回家一趟看望至親。」
原來師傅是這個意思？燕遲不禁破涕為笑，慌忙磕頭道，「謝謝師傅，謝謝師傅。」
第二天，白靈親自下山送燕遲上了馬車，燕遲揮著手說一定會幫師傅帶家鄉特產來的！
白靈笑得眉眼彎彎，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心下有些不舍，燕遲啊，你快去快回，不然為師一個人住在舂白宮太寂寞了！
燕遲其實也有些不舍，白靈是這個世上除了娘親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她早已在心裡下定決心，今生今世她一定要盡她所能的報答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