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宣而戰
花旗，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當地時間下午五點二十五分。
跟出席重大活動一樣，特魯尼提前了五分鐘來到橢圓形辦公室。攝像機已經架好，白宮的新聞人員正在為直播做最後的準備。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是特魯尼仍然坐了下來，讓秘書整理了一番。
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在特魯尼坐到辦公桌後面的時候，克雷格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只是見到總統已經坐到攝像機面前，直播已經進入倒計時，克雷格才沒有衝上去。只是看他的神色，肯定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特魯尼的注意力在即將開始的講話上，沒注意到克雷格。
隨著攝像師打出「ok」手勢，直播正式開始。
因為在幾個小時前，國會眾議院與參議院先後通過了「臨時授權」法案，所以花旗國民早就知道，總統將在稍微晚一點的時候發表電視講話。當然，花旗各大電視台與電台也做了充分準備，跟白宮隨時保持聯繫，以便在第一時間直播總統的電視講話。這個時候，半數以上的花旗國民聚集在電視機前面。
二十多年前，上一位來自共和黨的總統發動了反恐戰爭，讓花旗大兵在離花旗本土上萬千米的地方跟恐怖份子戰鬥了十多年。除了耗費數萬億綠幣的戰爭費用，還有近萬名花旗軍人戰死沙場。
現在，這位共和黨總統又要把花旗大兵送往哪個戰場？
「……上帝保佑花旗，上帝與花旗同在！」
演講不算長，前後大約十五分鐘。要點只有一個，即花旗正式向支持恐怖組織發動襲擊的波斯宣戰。
簡短、有力、簡單、明確。
花旗要為在恐怖襲擊中慘死的三百多名軍人，以及四百多名平民復仇，要推翻一直在暗中支持恐怖組織的波斯政權。
當然，這意味著將有成千上萬的花旗大兵開赴沙場，去與兇殘的敵人殊死搏殺。
特魯尼在白宮，並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大部分花旗國民對特魯尼在離任前發動的這場戰爭並不感冒。談上不反感，也說不上熱心。不是說花旗國民不愛國，而是大家都知道，特魯尼發動這場戰爭，根本不是為了反恐，葉門內戰都打了十多年，以往發生過多次類似襲擊事件，只不過死的不是花旗大兵與軍屬。特魯尼的真正目的，其實是要通過打擊波斯來抬高油價。說得好聽點是為了遏制中國，而說得難聽點是在為花旗國內的眾多寡頭服務。至於花旗的平民百姓，顯然無法從中獲得任何好處。不管是戰爭帶來的損失、造成的傷亡，還是油價走高之後對經濟產生的影響，最終買單的是平民百姓，獲利的永遠是政治與經濟寡頭。
在特魯尼發表講話之後，秘書來撤走了直播設備。
「怎麼樣，我開始沒有說漏什麼吧？」特魯尼有點得意，他覺得這是住在白宮近八年來發表的最有價值的一次電視講話。
當然，演講稿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還修改了多次，連每一個措詞都反覆考究過。
「半個小時前，也就是在你發表演講前大約十五分鐘，我們與三架轟炸機失去聯繫。現在初步斷定，這三架轟炸機已被擊落。」
「擊落！？」特魯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克雷格。
克雷格點了點頭，說道：「剛接到五角大樓打來的電話，不過確切情況現在還不是很清楚。國防部已經聯繫了cia等情報機構，我們的偵察衛星很快就會從波斯上空掠過，在收到偵察衛星照片之後，才能做出準確判斷。只是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那些轟炸機依然沒有跟後方聯繫，所以大致可以肯定已經被擊落。」
特魯尼沒多羅嗦，立即讓克雷格給五角大樓打電話。
其實，事情發生在半個多小時前。當時，一架b-2a在被導彈擊中之前發出了遭到攻擊的信號。花旗空軍司令部立即通過通信衛星跟其他轟炸機聯繫，結果只有五架轟炸機及時做出回復。也就是說，除了發出信號的那架轟炸機之外，還有兩架轟炸機遭到攻擊，而且沒能及時發出信號。
如果只是一架轟炸機，還可以說是意外。
三架轟炸機同時遭到攻擊，還全被擊落，能說是意外嗎？
只是，國防部給的答覆也一樣，在收到偵察衛星拍攝的照片之前，無法肯定那三架轟炸機是否已經被擊落。用國防部長隆巴德的話來說，如果那三架轟炸機遭到攻擊，此時就會關閉所有無線電設備，保持絕對靜默，只有在飛出了危險區域，也就是波斯領空之後，才會跟後方聯繫。
當然，這需要時間，大概兩個小時。
雖然特魯尼很來火，但是他必須耐心等上兩個小時。當然，nsa與cia的偵察衛星將在此之前從波斯上空掠過。
「現在，我們必須考慮另外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特魯尼朝克雷格看了過去。
「我們的轟炸機是在你正式向波斯宣戰之前被擊落的，雖然只是早了十多分鐘，但是等於不宣而戰。」
特魯尼微微一愣，眉頭鎖到了一起。
「波斯有足夠的理由宣稱是我們首先發動入侵，如此一來，我們宣稱的打擊恐怖主義的理由就站不住了。」
「這也不能改變什麼。」
「確實如此，那些支持我們的國家顯然不會在乎這樣的小問題。可是，只要波斯宣稱遭到入侵，而且我們確實是不宣而戰，華夏就有足夠的理由出兵，至少有理由幫助波斯抵抗外來入侵。」
「如果華夏絕意出兵，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只是有了理由，華夏在外交上就能站住腳，也就能夠獲得更多國家的同情與支持。同樣的，在不宣而戰的情況下，我們顯然沒有任何理由指責華夏，至少在外交上根本說不過去。」
特魯尼揉了揉額頭，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其實，這也反映出了他在外交上的無知。
雖然常說「弱國無外交」，但是在大國外交中依然得講道理，依然得重「道義」。如果在外交上都不講道理了，那就沒有進行外交的必要，直接開打就得了。只要雙方在努力避免戰爭，那麼在外交上就必須講道理，遵守由國際法、國際公約等基本規則。顯然，不宣而戰違背了國際法。
要知道，幾十年前，軍國主義扶桑就是因為不宣而戰，派艦隊偷襲珍珠港，才徹底激怒了花旗民眾，讓花旗走出了孤立主義的陰影，開始全力投入對抗法西斯的戰爭，為最終的勝利做出了巨大貢獻。在當時，軍國主義扶桑其實只晚了兩個小時向花旗遞交宣戰書，就被花旗認定為不宣而戰。
兩個小時與十多分鐘有區別嗎？
當然有，只是在本質上，哪怕只是一分鐘，也是不宣而戰。
說得嚴重一點，在正式宣戰之前派轟炸機去波斯境內投彈轟炸，特魯尼已經犯下了戰爭罪。
只不過，特魯尼肯定不會被海牙國際法庭傳喚。
不多時，克雷格的擔心就成了現實。
在他發表電視講話后大約半個小時，波斯總統也發表了電視講話，宣稱遭到花旗的軍事入侵，並且在抵抗入侵的戰鬥中擊落三架花旗空軍的b-2a隱身轟炸機，還表示將在近期提供確鑿證據，證明花旗不宣而戰，並且會在恰當的時候在國際法庭發起訴訟，嚴懲蓄意發動戰爭的戰犯。當然，波斯總統沒有忘記號召本國民眾反抗入侵，更沒忘記號召全世界熱愛和平的人譴責與抵抗發起戰爭的花旗當局。最後，波斯總統宣布，波斯即時起進入全面戰爭狀態，誓死抵抗入侵。
一個多小時后，波斯國家電視台播放了擊落花旗轟炸機的新聞，而且是現場報道。雖然畫面上全是拿著步槍與火箭筒的民兵，但是按新聞報道，擊落這架機尾號為「90-0040」的轟炸機的是波斯空軍的防空部隊。此外，波斯民兵還在轟炸機的殘骸中找到了一具花旗飛行員的屍體。
這架轟炸機，正是喬納森少校駕駛的那架，呼號「av-15」，代號「阿拉斯加幽靈」。
隨後，花旗情報部門證實了新聞報道，那名陣亡的飛行員是副駕駛沃克爾上尉，只是空軍沒能與喬納森少校取得聯繫。根據波斯的新聞報道，只能大致斷定，喬納森少校在轟炸機墜毀前跳傘逃生。
這下，事情鬧大了。
雖然在接下來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白宮新聞發言人否認了波斯的指責，堅稱轟炸機是在總統正式向波斯宣戰之後才進入波斯領空，並且因不明原因墜毀，但是那架b-2a的殘骸就在波斯首都郊外，黑匣子肯定落到了波斯手上。也就是說，黑匣子里記錄的信息能夠證明轟炸機是在什麼時候被擊落的。
當然，五角大樓與幾家情報機構都做了保證，即波斯沒有破解黑匣子的技術。
問題是，如果波斯把黑匣子交給第三方，比如華夏，讓華夏出面找花旗交涉，那麼花旗該怎麼辦？
把黑匣子里的信息公佈於眾，還是不接受調解？
顯然，不管怎麼做，最終都能證明花旗在正式宣戰之前就派轟炸機入侵波斯，而且在波斯境內投下了炸彈。
其實，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事情。
三架b-2a被擊落，肯定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波斯已經獲得能夠探測到隱身轟炸機的先進雷達。
連b-2a都無法倖免，其他隱身飛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