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夢中人
羅秀感受到了手臂間傳來的力道，心神飛了回來看向了面前陳雨涵在輕拍著自己的手。
「老師出去了，先別做題目了，來玩一會吧。」陳雨涵吐吐舌頭望了望門口。
做題？羅秀低頭看到了那張自己寫了一半的五年級英語試卷。我是在補課？剛才發獃發迷糊了嗎「玩什麼？」
陳雨涵眼睛眨得閃亮「那個，我們來假扮夫妻吧。」
羅秀心頭跳了一下，氣血有些上涌，靦腆的他耳朵很快微紅了起來，面頰白里透著紅。微長的頭髮幫他掩蓋住了一時的小鹿亂竄。
「我們來互相為對方哭一場。」陳雨涵補充道，說出了自己的奇怪想法。
上次去陳雨涵家玩就是醫生和病人的遊戲，拿著她奶奶帶回家的一些小器件弄的房間全是水。小女生總是能把過家家玩的花樣層出不窮。
雖說是假扮但能這麼玩羅秀心頭也是有些蕩漾的，但卻是哭一場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是哭？」
「電視劇里不是經常有那種夫妻間死別那種慟哭場景嘛，我們就來演那個怎麼樣？」陳雨涵眼中滿是狂熱，看來最近看的言情劇有些多就這樣有了想演的衝動。
「那好吧。」陳雨涵想玩什麼羅秀沒有不妥協的。
「你先來！」陳雨涵的眼神不可推脫。
要哭？怎麼哭。羅秀用眼皮擠擠眼睛，沒有什麼傷心事，要哭真是件很難的事。對了，想想酸梅，山楂，能望梅止渴那就能想梅擠淚。
一股酸意襲來，羅秀能感覺到自己眼眶有些濕潤了，馬上就要到能把這點可憐的淚水擠出眼眶的程度了，離成功還差一丟丟！
陳雨涵看著羅秀擠眉弄眼的樣子，卻不是覺得好笑「你說點什麼啊，你沒看電視劇里是怎麼喊的嗎？」
剛擠出的一點眼淚被陳雨涵這麼一說眼睛眨巴幾下就沒了，還要有台詞啊，真是難為羅秀這個語文成績總是中下游的小獃子了。
陳雨涵看著路渺支支吾吾的樣子，半分鐘也沒蹦出個字來決定還是換自己先來吧「我來吧，我哭完你可得哭的像樣點。」
羅秀憨厚一笑，等你哭完估計老師也快回來了，逃過一劫，啦啦啦。
「我吧，只要想起我姥姥就會很想哭。」羅秀看得真真的，兩顆水晶球在陳雨涵眼角處慢慢變大。羅秀有些觸動，她姥姥肯定對她非常好，這麼大的淚珠她是得有多傷心啊。
陳雨涵把眼睛轉向羅秀，兩人四目相對，依往常羅秀很快就會把目光轉向別處。但是這次他的目光移不開，他好像從陳雨涵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什麼，她是很入戲了，但有些是本來就存在的。
三秒的對視，首先動的卻是陳雨涵，突然抓住路渺的手拍打著，兩顆水珠已經大到細窄的眼眶無法承載，沿著兩側的臉頰刷刷地流，再扇動一下眼皮，兩行熱淚在律動著「路渺，你怎麼就這樣離開了我啊！說要一起到老的呢。」
陳雨涵一隻手抓著羅秀的手腕，另一隻手胡亂拍打著，如此羅秀也從剛才的情緒中出來了，陳雨涵玩這個也能玩這麼瘋，他是不逃不行了。
羅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陳雨涵也鬆了手。這種情況是羅秀最不想的了，多年一起玩耍的經驗告訴他陳雨涵的意思是你逃可以但是要讓我追上！為什麼就這麼相信我不會跑遠呢，羅秀也確實從沒敢甩掉過陳雨涵。
陳雨涵已經在路渺身後趕起驢來「不要走啊！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啊！」
羅秀也只好象徵性得開始繞著桌子跑起來，屁顛屁顛得被袁靜怡趕著。
沒跑幾圈，兩人都開始笑起來，羅秀轉過身來抓住袁靜怡的手「好了，好了，死人已經被你給捶活了，把眼淚擦擦吧。」陳雨涵，你是真不知道你的力氣有多大嗎。哎，只怕也就我能消受的起。
陳雨涵撅著嘴，抬起眼睛看著羅秀，努力把上揚的嘴角給壓下來，用餐巾紙把兩道淚痕輕輕擦掉「好了，到你了。我給你演示過了。」
羅秀從沒這麼期盼著老師快點回來，就算演示了我也哭不出來啊，我可沒有能讓我哭得那麼傷心的姥姥，也沒你那麼強大的淚腺。
陳雨涵用發抖的手捂住嘴巴，不可思議得看著羅秀，怔怔得往後退著，撥出一根手指指著路渺「羅秀你。。。」
不是輪到我了嗎，怎麼你又演起來了。羅秀不知道陳雨涵這是在做什麼，卻好像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東西劃過從下巴下滴下來，路渺用手接住。
「是，是血？」路渺看著手中那抹鮮紅，再看向陳雨涵，整個世界已經變成了紅色。我的眼睛在流血？
整個房間在漸漸消失，如一片片紙在被剝離消散。而袁靜怡的衣服也在變換著顏色最後停在那件花邊弔帶衫和藍色熱褲上，身高也在一點點增長，面頰的輪廓越來越分明變成那張百看不厭的面容。
嗯？羅秀自己身上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手上那抹血跡在乾裂紛飛，指甲變長又變短。不變的是眼角的血還在流，更有加劇之勢。
在地板也消失后，兩人漂浮了起來，羅秀想要試著抓到眼前的陳雨涵，陳雨涵也划著雙臂想向羅秀這邊來，看到她在喊著什麼，但耳邊一點聲音也沒有。
羅秀也在喊著，同樣靜得死寂一般。
回來啊！好不容易找回的你怎麼能就這樣讓你再離開我！他眼眶流出的不只是血，還有淚，是血淚。他在失去，他在哭！
頭頂上方傳來一陣火熱，一架從中間被折了開來的飛機轟然爆炸，一股吸力在拉扯著兩人分開。
看著陳雨涵在一點點離開自己，自己拖著兩條血痕也在往後去，是那般無力。
很緩慢，很煎熬。慢不代表不在失去，那是難以言喻的折磨。
不！不是在演戲嘛，又不是真的分離。不要！袁靜怡你快過來！不要！
血模糊了路渺的眼，紅色之後是一片黑暗。
「陳雨涵！不要走！」羅秀驚醒得從床上坐起來。
「赫，赫。」羅秀喘著粗氣，背上全是冷汗，粘稠無比。
忘了！片刻前還刻在腦海里的那個夢在羅秀醒來的那一刻，還留在羅秀腦海里的只有那個模糊的面容和那三個字的名字。
陳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