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藍紫、微藍、驕傲、沉淪(6)
菲特奈回到房間中,此時的情況讓她想到了一個形容詞——「孤立無援」。
她走到了書桌前,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皮箱——她只帶了一份資料。史丹尼的筆記。
「萊特塔根據這份筆記找到了海因城。」
比爾?達爾那些被焚燒的文件里,海因城似乎是一個關鍵詞——可海因城要成為關鍵,那麼必然會和史丹尼有關。
雖然看起來一切都指向海因城,可是在菲特奈沒有足夠的力量完成對教堂的搜尋時,史丹尼才是最關鍵的線索。
菲特奈深呼吸一口氣,表情平靜,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位被「拋棄」的人。
在書桌前坐下,菲特奈攤開了那一本筆記,翻到了威茲德姆家族的那一頁——正是這一頁,菲特奈完全誤會了威茲德姆家族——現在可以看出,這樣東西完全是偽造的,而萊特塔對筆記內容的追求,都指向了一個讓人在意的問題。
這本筆記在交到菲特奈手裡之前,不只是經過了蓮伊和蓮伊的姐姐。
筆記是被誰篡改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篡改的是什麼內容。
菲特奈將屬於黑雀的家徽撕下來,眯起眼睛——她忽然發現,這是被用簡單的方式直接粘在筆記上的,但是史丹尼對這些「外來的」內容,從來都會小心翼翼地用更穩固地方式保存它,這是為了保證插入的內容不會被遺忘在什麼地方。
菲特奈沉默了一會兒,將筆記合上,找到了一把小刀,拆開了筆記外的線。
筆記內頁被徹底地散落,菲特奈的手指靈活地飛舞,將它們「重新排列」起來。
史丹尼不是每一天都記筆記。
這個筆記本從716年跋涉之月的內容之前幾乎是毫無用處的,在那之後才是值得被注意的,因為前面的內容幾乎都是某些方法的記錄——史丹尼十分喜歡他自己的這份工作,雖然……這份工作,讓他……
【承載著名為屈辱的辭彙,以及某些無法確認的生命信息在那之中。】
菲特奈皺眉——史丹尼,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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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莉雅從睡夢中蘇醒——一如既往地,難以入眠。
她披上一件白色的外套,走到了陽台。
夜風吹著她的面頰,但是她卻不覺得冷——皺了皺眉,她開口:「出來。」
「夫人。有什麼事情嗎?」一個人閃現在了陽台。
「我又想起……史丹尼了。」萊莉雅的眉頭越皺越深,「他是加布里爾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我希望他能夠成為足以承擔這個職位的人——但是……卻發生了那些事情,我是不是做錯了?」
萊莉雅認為自己做錯了——這樣的情況很少,或者說,這是第一次。
「也許,只是少爺想做的事情與夫人的期待並不一樣。」
「呵,你還真是敢說啊。」萊莉雅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冷笑,「對於一個家族繼承人來說,一旦放棄了家族的榮耀,那麼,不是家族滅亡,就是自己走向滅亡。」
「是。」僕人回答。
萊莉雅雖然語氣強硬地反駁了自己的僕人,可是她很快便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自己說的話對於貴族而言沒有錯,但……對於史丹尼?加布里爾而言呢?
或許,從某些方面而言,自己這個身為母親的人,從未了解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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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一縷陽光灑入窗內,微微的暖意讓一直埋著頭的少女抬起頭,她藍紫色的眸子接觸到陽光的時候,有一種回到來世而閃過了光的感覺。
她緩緩地站起來,打開門。
讓菲特奈有些意外的是,艾德已經回來了,他看到菲特奈時,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
菲特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這也算是……報恩的一部分……嗎。
「如果口味不合適的話,我下次可以帶一些別的。」艾德看了一眼菲特奈的表情——菲特奈覺得自己似乎還能從艾德話中感覺到認真的成份。
菲特奈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接著她轉過頭,裝作沒有看到一般。
艾德則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菲特奈甚至沒有去思考他做那些事情的原因——有更重要的事情。
「716年跋涉之月1日。」艾德一怔——因為他看到,菲特奈站在門口的時候,望著門口出神地思考,同時嘴裡默念著一個時間。
在菲特奈的眼裡,她看到了一位的披著駝色風衣的男子,手裡提著一個破舊的皮箱,表情里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稚氣。
那應該是史丹尼第一次脫離家族在外任務——那是一個細心的男子,雖然用一個破舊的皮箱,但是皮箱很沉,讓他感覺有些沉。另外,當來到海因城的時候,他已經感受到自己的任務或許和往常並不一樣。
期待、困惑、緊張……
菲特奈輕輕閉上了眼睛,復又睜開,朝樓下走去。
艾德則是看著她,默默地跟了上去。
716年跋涉之月2日,收到了信,那麼……路線應該是從酒館開始的,他的信是一早送來的——史丹尼曾經在筆記中寫到「海因城的教堂是舊式的」——這種教堂因為採光不足,傍晚不會對外開放。
那麼路線的話……只能是……
菲特奈順著史丹尼曾經走過的路線來到了教堂前,她站在遠處,沒有走近,緊緊地盯著教堂,不願意放過它的任何一絲細節。
史丹尼在來到海因城之前便已經有所謂的「基礎」——教廷是他要尋找的兇手。出於謹慎,他沒有直接進入教堂……但是謹慎程度似乎超越了一般的情況。
只有有關於「舊式教堂」的描寫嗎……
716年跋涉之月4日——毫無線索的調查和態度格外好的教廷。
菲特奈徑直走向教堂,來到這裡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一路循著史丹尼的路徑,當來到「這裡」時,教堂里已經有不少的人了。
沒有人注意到菲特奈——她表現得太過普通,眼睛被她改成了不起眼的顏色——除去那雙眼睛,她幾乎毫無特點。
菲特奈走到了教堂里,她抬起頭,看著玫瑰窗上的《神語》的內容,以及教堂里的艾倫蒂亞的雕像……
她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