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傷者的哀歌(3)
「洛奈。」菲特奈走入塔夏波爾的書房裡時,發現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阿露站在一個書櫃前,手裡抱著幾本書,看到菲特奈時,她微笑,用著獨特的溫和的聲音說,「我想看看它們。」
阿露作為一位魔法師,比起梅林更加適應這個世界,她那驚人的溫和的性格與強大的接受能力讓她在段時間內接受了這一切。
和菲特奈一樣,她似乎很喜歡閱讀。
菲特奈此時並沒有看書的想法,她往往帶著某系目的閱讀,可是此時她找不到這種目的——於是她走到了阿露身邊,問:「你在看什麼。」
阿露舉起了手裡的書,放在了菲特奈手中。
兩本回憶錄。
一些人喜歡寫這些書——說白了只是在回憶自己做過的事情。不像是史書記載豐富,然而依舊有著存在的意義。
這兩本回憶錄都被翻開了,分別關於兩個人。
第一本上寫著的人名為「艾露?維翁」。
「是她。」菲特奈輕聲道。
「洛奈認識她嗎?」
「我以前在一所魔法師大學上學的時候,聽說過這個人——她是校長的摯友,然而……聽說英年早逝。」菲特奈輕聲說道——這個狀態下的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同時也很容易對一切感興趣。
這本回憶錄是一位魔法師寫的,看起來是一位已經成為貴族的平民魔法師——不多的文字里訴說著對那位艾露?維翁的讚賞。
「她是一位極為善良的人,喜歡到各地傳揚魔法應該被所有人接受的她,讓人懷疑應當是艾倫蒂亞的再生。在有關於魔法師的位置上,她有著卓越的成就與不可逾越的地位。我曾經想,她會成為一位賢者,但是卻發生了那一件事情。實在是非常可惜——記艾露·維翁。」菲特奈輕聲念著回憶錄里的內容。
「聽起來不像是真的呢。」阿露笑了笑。
「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人,確實值得讚賞,可惜……」菲特奈猶豫了片刻。
「可是什麼?」
「她的兒子並不是一個好人——或者說,和她正好相反。」阿露似乎有一種能夠讓人將不想說的話繼續說下去的力量。
阿露似乎十分好奇:「是嗎?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呢?完全相反?可他們是母子呀。」
「他叫艾德,艾德·安森迪爾。為了獲得權力,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將自己的弟弟控制起來。」菲特奈說著,皺眉,「他……」
菲特奈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列舉那些罪狀么?但是……
「我不想說這些。」菲特奈嘆了一口氣。
「那我們來看看這個?」阿露指了指另外一篇,「這個人是你的父親吧——奧德里奇·威茲德姆,我聽你的僕人說過,你曾經是那個家族的人,說起來,我更覺得他不是一個好人。為了貴族的利益而害死了許多人。」
菲特奈發現自己更不想談起這些,可她顯然別無選擇。
「不……他不是那樣的人。」以前的菲特奈會如此認為,可是現在的她卻不這麼想了,雖然她似乎拿不出證據,理由十分匱乏,「至少……至少,在死前……」
在死前,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自己。
菲特奈一直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或是母愛。
「人們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對嗎。」阿露緩緩說道,她本來湊近菲特奈,現在慢慢地遠離她,這讓菲特奈將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看著她朝不遠處的書櫃走去,「太過純粹的理由是會遭致滅亡的,誰都是有對有錯。」
「但是……」
「如果真的有什麼人,從生來就註定要去實現某種心愿,這種刻板單一的追求的結果是受到遏止。不論是什麼原因,都會有一些東西來阻止他,而失去了這種動力的時候,就到了他被毀滅的時候了。」阿露抬起手,一本遠遠高於她身高的書從最上面的一層被抽出,緩緩地飄落在她的手中。
「阻止了他的……是他自己。」菲特奈忍不住說道。
「不哦,阻止了奧德里奇先生在那條路走下去的人是你——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可我認為,他十分在意你。」阿露笑了笑,菲特奈覺得,如果現在能夠看到她完整的臉,自己一定會被她的笑容吸引,「而且,那些事情並不是你的錯。」
「我……」
「你認為自己做錯了對嗎?認為自己導致了父親的死——那麼便記住這些事情吧。」阿露說道,「一切已經不可挽回了——那麼就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那位將被毀滅的人吧。」
菲特奈沉默不語。
「你認為你的心情是『仇恨』,那麼便會成為一位可悲的復仇者——沒有什麼仇恨是可以找到盡頭的。」阿露將自己從書架上取下來的書遞給菲特奈,「你擁有可貴的品質,是一位擁有悲憫之心的人——可那絕不是仇恨之心。」
那是《溫切特先生回憶錄》。
「我很喜歡這本書,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它。」阿露輕聲說,「自己的認知是有限的,如果覺得沒有辦法的話,請來找我吧,或者,看看它。」
菲特奈接過書,依舊處於一種有些茫然的狀態。
「不過,我認為你所說的那位艾德先生,還有些東西可以商量呢。」阿露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聽起來,他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他一向很奇怪。」菲特奈對艾德的怨氣十分重。
「不是那種奇怪,而是,這是一位,試圖與全世界為敵的人——他或許,很快也會,遭到不幸了。」阿露的聲音越來越小。
也是這時,菲特奈有了自己以前沒有想過的想法。
艾德的目的是什麼?他不信仰艾倫蒂亞,卻為教廷提供了種種毀滅路德王國的機會和方法。
或許不是他的目的,他想要索取的利益難以想象。
可能,根本就是……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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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夜晚是不平靜的,對安森迪爾公國尤其如此。
服飾精緻的少女走在街道上,正感受著夜晚的寒冷——她看起來無論是神態還是外表上,都不該是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人。
「戴茜……小姐?」忽然,她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