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意味著死亡的放棄之時(11)
她從睡夢中醒來——起初的她看起來沒有什麼精神,因為實際上這一場睡眠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她最近太忙了。
「夫人。」換好衣服,走出房間,她已經看到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僕人——而她被稱作「夫人」——幾乎沒有貴族不知道她,因為她是加布里爾夫人,萊莉雅?加布里爾。
「有什麼消息嗎?」萊莉雅看了僕人一眼,朝樓下走去,「那些防禦真的是威茲德姆公爵自己撤除的嗎?」
「是的,種種跡象表明,他似乎在事情發生前的幾個月時間裡,安頓好了一切。」僕人說,「就像是……」
「就像是,在寫遺書,對嗎?」萊莉雅的聲音不冷不熱。
僕人沒有說話。
萊莉雅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不解,但更多的是堅定。
「吉恩呢?」她問。
「加布里爾公爵大人……在樓下等您,聽到您找他的時候便趕回來了。」僕人回答。
萊莉雅沉默不語,她很快順著樓梯走到了最下面的一層——那裡確實站著一位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他金色的頭髮和眯成縫的小眼睛是很標誌的特徵。
吉恩·加布里爾,加布里爾公爵,也是萊莉雅的丈夫。
「哦,夫人,你最近過得好嗎?我在伊索普領地為你帶來了一束花,希望你能喜歡。」萊莉雅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因此吉恩很快就發現了她——看到她,吉恩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並且想從一旁拿起那一束由不同的花組成的花束。
確實是一束漂亮的花。
「我不喜歡花。」萊莉雅平靜地回復他的好意,「我不是告訴你,在世界之月結束之前回來嗎?」
「但是……路上,你也知道玫瑰五月的路上實在是太危險了。」吉恩感到十分為難。
「危險?你的法術呢?你的僕人呢?」萊莉雅反問他,而吉恩顯然無法得出一個合理的回答,只能在原地低下頭——看到他這樣,萊莉雅便覺得有些氣餒,「算了——我想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威茲德姆家族出事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威茲德姆家族?哦,可憐的奧德里奇,我總覺得他那樣是要出些什麼問題。」吉恩想了想。
「你這是什麼意思?」萊莉雅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給人好臉色的人,尤其對象是吉恩。
「奧德里奇,也太過自我了,威茲德姆家族雖然強大,卻著實不是教廷的對手。」吉恩說,「也許這也是註定的事情,這些年來,奧德里奇也不會到弗洛倫林大教堂去了。」
萊莉雅皺眉:「你怎麼知道是教廷做的?」
這件事情在路德王國傳得很廣,但是沒人敢輕易說做這件事情的人是誰。
吉恩的臉色頓時蒼白了一分,他解釋:「我總覺得這樣的可能是成立的。」
「那你以後最好提供一些證據。」萊莉雅對吉恩在這些方面的用處不抱以任何的期待。
「那……我們一起吃個早餐?」吉恩想了想,說。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萊莉雅頭也不回地走出門。
大門合上的時候發出了冰冷沉重的碰撞聲。
吉恩臉上的表情漸漸消散,他這沒有表情的臉顯得不那麼友善了,可是卻依舊沒有給人嚴肅的感覺。
這個家族,管理者早已經成為了萊莉雅·加布里爾。
那個女人輕鬆地接管了那些讓他覺得麻煩的事情,這本來是個好事——但是……
「這個家族的繼承者難道都是顧此失彼的蠢貨嗎?」耳邊響起了他們有過的一次爭吵,那個女人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就像是今天一樣,「便是因為這樣的性格……哈……這是多麼可笑!」
果然是……多麼可笑。
吉恩想著那些事情,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早已經不和萊莉雅住在一個房間里了。
「吉恩先生。」當他關上門,臉龐完全被黑暗籠罩的時候,魔力自動地匯聚成了球狀,出現在他的面前——從水晶球中傳來的聲音,十分冰冷。
「教皇陛下!」吉恩渾身哆嗦,看到了教皇薩松的臉時,急忙彎下腰行禮。
他臉上隱隱約約的怨恨此時只剩下畏懼和膽怯。
「那些人都知道了,威茲德姆家族的下場了嗎?」
「當然!他們違背了您的命令,這些懲罰理所當然被所有人知道!」吉恩回答。
「艾倫蒂亞在上——你虔誠的心,艾倫蒂亞已經明了,那麼,你又有什麼心愿?這樣的恩賜並不多。」薩松望著他。
吉恩喜出望外,他於是站得筆直,仰視著教皇:「當然!我希望……我希望……」
薩松用那一雙冰涼的眼睛望著他。
「萊莉雅·威茲德姆……我希望她死去。」吉恩的手握成拳,幾乎看不到的眼睛里,瀰漫著一層濃重的黑霧一般,「我希望她死去!」
「既然如此……」薩松迎著吉恩那混合了仇恨與期待的表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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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趣的人——吉恩?加布里爾。」當通訊結束的時候,薩松依舊坐在教堂的正位上,此時在他附近的人不是艾德?安森迪爾,而是另外一位——便是他,殺死了威茲德姆公爵。
「有趣?真是無趣的辭彙,還是好好思考,該如何傳播艾倫蒂亞的福音吧。」薩松說道。
「太慢了——這樣太慢了。」可回答卻帶著否定的含義。
薩松望著他。
「艾德·安森迪爾的動作太慢了——我們應該更快一些,直接摧毀整個路德王國。」那個人說道。
「不,他說的一向是對的,按照他說的做。」
「但他甚至不認為自己是個信徒!」
「總有一天會是的。沒有人可以抵擋艾倫蒂亞的號召。」教皇說道,「這一次,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那人沒有再說話,他轉過身,朝教堂外走去。
「艾德·安森迪爾嗎……哈。」他的聲音緩緩地從嘴中傳出,在這幽靜的空間中回蕩,「身為那個女人的兒子,不知道你那些計謀還能支撐到什麼地步呢?」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教堂中。
最後一句話飄蕩,消散。
「如果奧德里奇?威茲德姆臨死前的說法是正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