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陌生冰冷
徐子修手中沒有動作,還是不放心的問:“發生什麽事了嗎?夕涼呢?”
\t季明陽聽到夕涼的名字臉上一僵,徐子修一看就知道有問題,直接站起身將季明陽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一邊把他往外推一邊說:“你跟夕涼鬧矛盾跑我這兒算什麽事,快給我去把事情給解決了。”
\t季明陽被徐子修這麽一拉,心裏的鬱悶比來的時候更甚,他一臉不耐煩的說:“你別逼我了行不行?她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把楊希蓉害得流產,還逼著我去見我那個不負責任的媽,結果我那個媽開門見山的要我以後不要去見她,好像我的存在礙著她什麽似的,我都快被她給氣瘋了?”
\t聽了季明陽的話,徐子修一下子沒了動作,他看著季明陽,那眼神好像是在審問一個犯人似的,“楊希蓉流產,孩子是你的?”
\t季明陽有些理虧的扭過頭不去看徐子修,嫣然一副默認的態度,徐子修認識季明陽二十多年,對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至於剛剛季明陽那簡短的幾句話,他也知道季明陽和夕涼的問題出在哪了,“夕涼害得楊希蓉流產,夕涼做了壞事,所以你理所當然的將她接下來所做的一切都劃定為錯的,她要你去見你母親,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有,你現在怪她害楊希蓉流產了,這裏麵有幾分意外幾分故意,你又知道多少?就算是故意的,可要那個從來不知道記仇的葉夕涼去害一個人,那會出於什麽樣的原因?我不知道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可我想這些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錯誤會被時間消磨,楊希蓉犯過的錯在你心裏被消磨了,所以夕涼剛剛犯下的錯就是天大的錯。明陽,在我說這些話之前,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的有理,夕涼特罪惡?”
\t徐子修說到激動之處,呼吸變得有些不暢,他想到夕涼對季明陽苦守的那些年,忽然悲從心中來,他低下頭,彎下腰,企圖減輕自己五髒六腑傳來的不適感,然後不顧後果的說:“明陽,你太任性了,說真的,這樣的你……真的配不上夕涼。”
\t徐子修剛剛的一番話已經讓季明陽幡然醒悟,心裏的愧疚升騰為一片霧,還沒來得及凝結成形,徐子修緊接著的一句話立馬讓他臉色變得蒼白。
\t如果之前有人敢說他配不上什麽人,他肯定會大笑三聲,然後將那個說了他的人一拳踹到火星上去,對於敢胡言亂語的人,他從來不會客氣,可他想到這一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想到自己曾經立誓般許下的諾言,再結合這兩天的所作所為,他忽然變得驚慌起來。
\t任性妄為,不懂得理解的季明陽,配不上寬容待人,溫存善良的葉夕涼。
\t腦中忽然炸開的一句話讓季明陽驚慌的後退了一步,可他剛後退一步,徐子修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麵前。
\t恍惚的大腦因為這忽然而來的變故變得清明起來,心裏虛化的驚慌也因為徐子修的忽然倒地轉化為了另一種真實的驚慌,他蹲下來大聲的叫了徐子修的名字,叫了好幾聲也沒人回應,最後隻能驚慌失措的將徐子修送到了醫院。
\t徐子修身體不好,這是季明陽一直都知道的事實,可沒想到已經不好到這個地步。
此刻的他正被幾個年輕力壯的醫生拉著,而站在他對麵的醫生沒有被他暴怒的樣子嚇到,隻是閑散的抵了抵從鼻梁上滑落的眼鏡,然後直言不諱的說:“我說過了,他那個樣子,能活一天是一天,你在這跟我叫也沒用。”
\t閑散醫生說完就轉身離去,和醫院裏的死氣沉沉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格格不入的到刺目的地步。
\t幾個負責拉著季明陽的醫生已經鬆了手,然後不約而同的一起離開了,隻留下一個失魂落魄的季明陽。
\t空蕩蕩的走廊裏,一個無力站立著的人,隻能將走廊襯托的更加寂寥而已,季明陽在這樣空寂的走廊裏站了半天,在想到病房裏的徐子修時才腳步空虛的病房內走去。
\t徐子修昏睡了好久才慢慢的睜開眼睛,他看到季明陽蒼白的臉時,依舊不怕死的拉出一個笑來,隨即微弱的聲音在慘淡的病房裏響起,“其實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意料之外了。”
\t季明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人給切碎了,他忍著鼻腔裏湧上來的酸意,不合時宜的耍起無賴來,“我管你能不能堅持,有我季明陽在,你徐子修就必須好好的,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t徐子修依舊保持著淡笑,敷衍的說著:“知道了,不過在要求我這麽做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跟夕涼認個錯,夕涼也是我好朋友,她無父無母,隻能由我這個好朋友替她做主了。”
\t徐子修用了調侃的語氣,可季明陽卻一下子變了臉色,徐子修稍欠著身子問他:“怎麽了?”
\t季明陽慌張的拿起被放在一邊的外套,然後脫韁的野馬似的就往外麵跑,跑到門口的時候才想起來回頭跟徐子修解釋道:“夕涼說她迷路了,我得去接她。”說完之後,又像一陣風似的竄了出去。
\t要找人,第一反應當然是打對方的電話,季明陽電話一遍又一遍的播,得到的回音永遠是機械的女聲,告訴他你所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這樣的回答讓他覺得有些熟悉,記憶回轉,讓他想到去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那時候他掛了她的電話,之後再後悔的將電話撥回去的時候,得到的回應和今天的一模一樣。
\t他今天過的很“充足”,前有他那個母親對他說的一番傷人的話,後有徐子修對他的不滿,而這些都比不上徐子修的身體狀況給他帶來的慌亂,今天他的心情一直處於極度生氣和極度慌亂的狀態之下,可麵對似曾相識的事件時,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最”字總是會讓“更”字給打敗,他以為徐子修住進醫院已經是今天最讓他慌亂的事了,結果麵對毫無訊息的夕涼時,這個“最慌亂”被“更慌亂”給打破了。
\t心急則亂,平時知道用GPS給迷路的夕涼定位的季明陽,在此刻竟然將這個給忘了,直到他在大街上轉了幾個來回之後他才將這件事想起來。
\t他以為夕涼會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可最後,他卻是在他公司的門口把夕涼給找到了。
\t他這一天一直在奔波,可因為一直開著車,所以身上隻在下車的時候被濺了一些水,可站在他對麵的夕涼,卻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t季明陽三步並兩步的跨到了夕涼的麵前,他想跟夕涼解釋些什麽,卻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好解釋的。
夕涼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氣頭上,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錯怪在了夕涼的身上,就算知道夕涼會迷路,可還是覺得夕涼在騙他,想無理取鬧的把他騙去好讓他不再怪她,那時候的他當然沒有想到夕涼根本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而他也沒有什麽資格去怪她。
\t季明陽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夕涼在他忽然出現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真的隻是一眼,淡淡的一眼,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在給了季明陽這樣的一個眼神之後,她轉身就走了。
\t季明陽拉住她的胳膊說要帶她回家,而她卻甩開了他的手,很輕微的一個動作,甚至沒有加注多少力氣,可這樣的反應卻讓季明陽覺得充滿了決絕的味道。
\t夕涼沒說話,招了輛出租車就上了車,季明陽走過去要把她拉下來,而她卻蹙著眉頭躲到了另一邊,明顯疏離的動作讓季明陽久久不能回神。
\t出租車司機等的不耐煩了,就出聲問:“小姐,你要去哪兒?”
\t夕涼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窗外,或者說隻是在看打在車窗上的雨水。
\t季明陽知道夕涼不想理他,所以他就沒跟著坐上那輛出租車,隻是跟出租車司機交代了地址,然後開著車緊緊地跟在出租車的後麵。
\t出租車一直開到別墅群裏麵,直到到了季明陽家門口的時候才停下來,夕涼下了車之後就上了樓,然後把臥室的門給關上了,季明陽等在外麵,等夕涼把門打開的時候,他低垂著的腦袋正好讓他看見了夕涼手中的行李箱。
\t季明陽張皇失措的要去奪夕涼手中的箱子,可夕涼隻是冷冷的目視前方,然後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放開。”
\t冰冷的聲音,冰冷的表情,冰冷的一切正好和葉夕涼這個名字相匹配,這樣的葉夕涼,季明陽沒見過。
\t季明陽知道最近自己又犯渾了,可是夕涼的反應還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可不思議之後是無限的不滿。
\t“葉夕涼!你有必要這樣嗎?!我也就是沒去接你而已,你就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