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短信遺言
\t夕涼咬緊牙關將腹部的匕首拔了出來,血濺三尺的場麵讓她本就失色的臉更加的慘白了一分。
對於這種創傷,她也不知道應該采取什麽應急的措施,也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自己少受一點傷害,就是在拔匕首的時候,也不知道要將周圍按壓住,所以才導致了這種在電視上才見過的血濺三尺的場麵。
她伸手捂住不斷往外冒血的傷口,可是這樣做,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手捂在了傷口上,血還是會從指縫中流出。
她拾起被丟在地上的匕首,從衣擺出割了一條長長的布帶,可布帶再長,也隻夠繞著身子纏上一圈,她將布帶纏上之後,血很快就把布帶給浸透了,這麽一來,還是起不到止血的作用。
看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夕涼還是忍不住的哭了出來,該怎麽辦?要怎麽辦才能讓它不流血,我不能死,我死了,小貝怎麽辦?
夕涼哭著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然後將整個外套都纏在了腰上,厚重的外套遮住血色,讓夕涼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血已經止住了。
在處理好身上的傷之後,夕涼就拾起地上的匕首,然後將匕首拄在地上,借助那微弱的力道艱難的站了起來,而後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她也不知道是誰把她弄出來的,出門的時候隻給她簡單的套了個外套,如今外套被她用來包紮傷口,是剩下一個單薄的裏衣,這麽一件單薄的裏衣,保持人的正常體溫都不能夠,更不用說禦寒了,這不她剛走到門口,就被一陣寒風吹的入贅冰窖,她抬起胳膊擋住暴露在寒風中的臉,等她再抬起頭時,才發現外麵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這是今天冬天的第一場雪,可對於夕涼來說,來的太不是時候。
在那兩個男人離開的時候,夕涼還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麽放過了自己,如今舉目望去,她又覺得這沒什麽不敢相信的了。
她悲涼的望著眼前的一片蒼茫,在市裏,她都會迷路,如今麵對白茫茫的一片荒野,她又該何去何從。
腹部的血還在流,外套沒有吸收的部分順著褲管留下來,滴在了潔白無瑕的雪地上,留下點點殷紅。
夕涼踏過那點點殷紅,將扶著牆壁的手拿開,向刺骨的風雪中走去。
她想著小貝的笑臉,想借此給自己一點力量,幫著自己走出這片蒼茫,她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也不指望著自己能走回去,她隻想著能夠走到個有人煙的地方,找個好心人幫她送到醫院,這樣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她才能活著將小貝平安的撫養長大。
可她每走一步,就覺得這個希望距離自己又遠了一步,身上早已沒了溫度,照這個情況下去,她不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也會被凍死。
她拚著最後一口氣往前走著,可最終還是倒在了雪地上。
她不明白,她也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老天要給她安排這些災難。
父親好好的上著班,忽而有一天就被帶去審訊,回來的時候就背上了做巨額假賬的罪名,回到家等著被判刑,父親一時想不開,擰開了煤氣的閥門,想帶著母親和她一起去死,可是最後她卻被留了下來。
好好一個家,一下子沒了,她狠心賣了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得來的錢一部分用來還醫藥費,剩下的用來當學費。
她不求家庭美滿,不求輝煌的未來,她已經將生活的要求將到最低,隻為自己求一個平凡的一生,可這個要求被一張拿錯的片子給毀了。
未婚生子得來的羞辱和謾罵,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彎著腰在做人,好不容易避開大學認識的人將孩子生下來,她又一次的深刻的體會到,生活,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人都說人在死前,這輩子發生過的事都會在眼前閃過,夕涼趴在雪地裏,回想到的,卻隻有這段悲慘的人生。
她用五年的時間深深的體會到了生活的不容易,所以在季明陽強製把她留在公司的時候,她沒有拚死的逃離,還在朝夕相對的時光裏茫茫迷失了方向。
一步錯,步步錯,一直錯下來的結果,就是將自己置於今天這種地步。
夕涼想著自己的結局,還是覺得是自己太貪心了,如果她能更好的忍受生活的艱難,如果她可以徹底放棄那棟對於她來說遙遙無期的房子,如果,她可以對心底的那個人不再抱有一丁點的幻想,那麽如今,她是不是還可以帶著小貝,貧困卻開心的生活著。
她想不明白自己什麽地方做錯了,才導致自己現在的結局,可想到這,她似乎有了答案,原來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隻是因為自己太貪心。
貪心不好,真的一點都不好。
要的多了,最後可能連最基本的生命都沒了,生命沒了,那就是徹底的失去了。
在夕涼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的時候,凍僵了的手忽然碰到了什麽東西,她費力的抬頭看了看,在看見那黑色的手機時,深刻的體會到了絕處逢生的意義。
手機可能是那兩個人逃跑的時候落下的,可這些,夕涼已經管不了了。
她拿到手機,腦海中第一浮現的,居然還是季明陽,可想到季明陽昨天對她的所作所為,她又放棄了給季明陽打電話的想法,她將手機放到地上,想用手指按下於成軒的號碼,可她手指都搭到了鍵盤上,才發現她根本沒記住於成軒的號碼,她拚命的去想,可想到最後,被她記在腦子裏的,除了季明陽的手機號,竟然連自己的手機號都想不起來了。
她顫動著指尖按下季明陽的號碼,十一個數字一一按下來,雖然速度緩慢,卻沒有一絲停頓。
手機裏傳來嘟嘟的聲音,那邊很快就接通了電話,夕涼對著手機費力的叫出了季明陽三個字,可那邊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夕涼雖然傷心季明陽掛了她的電話,可她還是不屈不撓的又將電話撥了出去,隻是那邊再也沒有將電話接起來過。
等夕涼打到第五遍的時候,手機裏傳出來的不再是讓她不安的嘟嘟聲,而是讓她心如死灰的關機提醒。
絕處逢生和窮途末路,原來隻在一線之間。
她看著已經變成黑屏的手機,被風吹幹的眼睛很快濕潤了起來,眼淚滴到雪地裏,溫熱的眼淚在雪地裏融出一個個小小的洞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起伏的太過厲害,夕涼看著再也沒有動靜的手機,一口血就這麽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麵下的手機,還染紅了手機周圍的皚皚白雪。
她是已經絕望了,可她就算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讓小貝今後孤苦無依。
夕涼用盡力氣變換了個姿勢,她想,就算是死,也不能讓自己死的那麽難看。她從雪地裏爬起來,等她忍著疼痛坐起來的時候,被她身下的情景嚇的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可在她趴在地上的這段時間,雪地上卻她染紅了一大片,因為她的體重而被壓下去的雪,竟然有一半都被染紅了。
夕涼愣了半晌,才想起去拿手邊的手機,她將手機在雪地裏擦了擦,好讓自己能看清屏幕。
她坐在那,屈著膝蓋,將手機放在了膝蓋上,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編輯出一條短信。
短信不是太長,隻是告訴季明陽小貝是他的兒子,要他以後幫她照顧小貝,還有如果小貝要是問起她,就告訴小貝她隻是去旅遊了,等他長大了,她就會回來看他。還有就是要幫她給美國的秦燁寄信,寄到秦燁回國的時候就可以了。她還想說說於成軒,可她的手抖的太厲害,在考慮到於成軒沒有什麽讓她不放心的地方時,她收回了顫抖的指尖,將短信給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