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見或不見
\t覺得自己受了威脅的季明陽將傘扔到地上,然後不管不顧的將夕涼塞進車裏,自己也跟著上了車,兩個人身上都濕透了,季明陽因為激動呼吸有些不順,平複了呼吸之後,火氣全發的大聲質問夕涼:“你犯什麽神經病?!我隻是來看看你而已,你用得著把自己弄成這樣來趕我走嗎?!”
\t“你見過有哪個老板半夜跑到員工樓下,對著樓上大喊員工名字的?”
\t“你要是不惹我生氣,我用得著這麽丟人現眼的在這喊嗎?”
\t“那我什麽地方又是什麽時候惹你生氣了?”
\t“你……”季明陽想趁著氣勢一舉將自己內心的憋悶吼回去,可一個“你”字出了口,就找不到言語了,他在心裏問夕涼是什麽地方惹他生氣了,又是什麽時候惹他生氣了,問了,得不到答案,就隨著自己高興,說:“你什麽地方都惹我生氣了,我一看見你這個人就生氣,我一想到你我就心煩,這樣還不行嗎?”
\t夕涼呆愣愣的看著季明陽,第一次知道,任性,有時候也是會傷人的。
\t她低下頭,努力忽略鼻子眼睛上湧出來的酸澀,喃喃自語道:“原來,你這麽討厭我,我還以為……”
夕涼想著季明陽理直氣壯的說看見自己就生氣想到自己就生氣的模樣,將那句‘我還以為你是有點關心我的’給生生咽了下去,為了不讓自己太過於狼狽,她抬起頭,用覆了一層水膜的眼睛直直的望著季明陽,甚至還帶上淡淡的笑容,說:“為了不讓你看到我就生氣,我還是先走吧。”
夕涼推開了車門,一隻腳已經踩在了地上,地麵上的積水漫過鞋底,滲透到裏麵,涼意從腳底蔓延,最後直達心底。
季明陽拉著她的左手不讓他走,“我隻是隨便說說的,你用得著這麽認真嗎?!”
夕涼低著頭看著腳下的水窪,在看見雨滴砸出的水泡一個接一個的破碎掉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季明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會傷人。你季明陽有傷人的權利,我葉夕涼沒義務隨時奉陪。我今天也告訴你,我看見你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高興,有時候甚至煩的很,反正你見著我也隻會煩,以後要是能不見,就不見吧。”
夕涼走了,連被季明陽丟在地上的傘也沒拿,季明陽直到看不見夕涼的身影,才意識到自己被厭煩了,自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厭煩了,他氣不過,可也沒想把夕涼拉回來問個清楚,腳踩油門,唰的一下把車開了出去,雨水濺到擋風玻璃上,又快速的反彈開來,在玻璃表層形成了一層水霧,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似的,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氣還是難過。
“不見就不見!你以為我稀罕!”
第二天,季明陽帶著楊希蓉再次去試婚紗,楊希蓉坐上副駕駛時驚叫了一聲,把季明陽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
“椅子好像是濕的。”
季明陽側過頭去看了看,問:“怎麽會?”
楊希蓉將擦拭椅子的手拿起來,伸過去給季明陽看,“你看,手都濕了,昨天你去哪了,怎麽把椅子弄濕了?”
季明陽掩飾性的摸了摸鼻子,說:“沒去哪,開車的時候好像忘了關窗戶,雨水就灌了進來。”
楊希蓉疑惑的盯著季明陽看,“昨天晚上很晚才下雨,你這麽晚還出去幹嘛?”
季明陽沒想到楊希蓉會問的這麽細,一時答不上話來,楊希蓉又問了一遍,他才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因為……下雨之前覺得氣悶,所以開車出去兜兜風,沒想到半路就下雨了。”
“哦……是這樣啊。”
季明陽的話楊希蓉信了幾分季明陽不知,他隻是奇怪明明今天沒人打擾他們,可試婚紗的時候,楊希蓉依舊悶悶不樂的,要不是還有十來天就要訂婚了,他說不定還能把試婚紗的日子往後推推。
季明陽在看楊希蓉試婚紗的時候,忽然想起昨天於成軒說的要娶夕涼的話,頓時覺得對夕涼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還到處招惹男人,你好意思?!”
楊希蓉因為在整理頭紗,也沒注意他說的是什麽,聽他出了聲,就問:“你剛剛說什麽?”
“沒……沒什麽,隻是覺得這套婚紗很漂亮,就這一套吧。”
“真的嗎?我也覺得這套最漂亮,那麽就這一套吧。”
季明陽看著手中分公司送來的申請調派人手的文件,越看越覺得這裏麵可以大做文章,手上的文件看完了,拿起筆隨手一揮,方方正正的葉夕涼三個字就被寫在了文件上。
夕涼接到季明陽送來的調遣文件,第一次對季明陽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滿,或者,更大的程度上說,是憤怒。
夕涼憋著一股子怒氣推開了季明陽辦公室的門,連門都沒敲,楊希蓉還坐在那,她卻絲毫不覺的將文件摔在了季明陽的桌子上,問:“季明陽,你什麽意思?”
季明陽看著還晃動著的門,看也沒看夕涼的說:“都沒有人教過你,進門之前,是要敲門的嗎?”
“你別跟我廢話!直接說這怎麽回事?!”
這是季明陽第一次看見夕涼發火,他除了新奇之外,也不知道害怕,甚至火上澆油的說:“你不是說不想見到我嗎,正好我也不想見到你,我這不是給你機會嗎。”
不算解釋的解釋,夕涼當然不會照單全收,“我不可能離開這座城市的,你找其他人去吧。”
季明陽雙手抵著鋼筆的兩端,一派閑散的模樣和夕涼截然相反,“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直接辭職,這樣也就沒人為難你了。”
夕涼嗤笑一下,“你也覺得你是在為難人嗎?”
“為難不為難,是你自己認為的,我可沒覺得為難你,我隻是公事公辦而已。我直接跟你說吧,下麵申請調人,誰被挑中了就等於被流放了,公司裏,總要派個人下去的,派誰呢?當然是派最差的那個,放眼望去,我們公司的人都是人才,博士生碩士生,最差的大學畢業的,在學校也都是拿了各種各樣的獎項的,跟這些人相比,你有什麽資格留下來?”
夕涼沒了來找季明陽時的氣勢,興師問罪的心態慢慢消失,心裏徒留不堪,因為季明陽說的這些,全是事實,她沒有學曆,經驗也不夠豐富,公司要踢人,第一個要踢的肯定就是她,可她還是不甘心的問:“既然這樣,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招我進來?”
“當時覺得好玩唄,畢竟見證女強人進化為可憐兮兮的單身母親的機會不多。你不會以為我把你弄進警察局再把你弄出來,隻是因為你是個人才吧?”
季明陽很厲害,因為他總能三言兩語的就讓向來冷靜的夕涼變得狼狽不堪,她的生活會舉步維艱,會走投無論,可無論哪樣,那都是屬於她的人生,而如今她最愛的那個人卻笑著告訴她,她的人生隻不過是他看得上眼的遊戲而已,這樣的人生,還真他媽的悲哀。
內心被各種各樣的負麵情緒侵襲著,生氣的,委屈的,悲傷的,無奈的,所有的情緒凝聚在掌心,然後隨著響亮的一巴掌悉數還給了季明陽。
季明陽又被夕涼震驚到了,被他把玩的鋼筆直直的落到了地麵,鋼筆落地的聲音成為了辦公室裏唯一的聲響。
季明陽看外星人似的看著夕涼,臉上的震驚依舊不退分毫,他震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打了。昨天有了第一個厭煩他的人,今天有了第一個敢打他的人,而讓他抓狂的,這兩個人是同一個。
楊希蓉也沒有想過向來文文弱弱的夕涼會出手打人,耳朵在聽見那響亮的掌摑的聲音時,大腦和季明陽一樣處於當機狀態,她走過去想質問夕涼憑什麽打人,可夕涼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季明陽捂著火辣辣的左臉,幾欲發狂,這個女人敢打他?還當著另外一個人的麵打他的臉?誰喂的她雄心豹子膽了?!讓她竟然敢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