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掛東南枝
方少艾感覺自己睡著了,又好像醒著。腦海中有夢的片段,像印刻電影的膠片,一幕幕的回映。
他看到小時候,母親抱著他去城裡生活。城裡的孩子很冷漠,一直欺負他,罵他野孩子,有時候甚至出手打他,他還小,還不了手,只能默默的忍受,但是他不哭,他記下這些恨,直到兩隻手掌都被自己擰出了繭。
他看到母親每天都濃妝艷抹,出去鬼混,回來的時候酩酊大醉,揪住他就是一頓打,他還是沒哭,扶好她上床之後,默默的點上燈,打開那本泛黃的宋史。
後來母親好像厭倦了,帶著他到山裡生活。雖然辱罵與折磨一直沒有停歇過,但是他卻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愜意和滿足。
他真的很滿足。
可是,一切彷彿南柯一夢,醒的時候也是最痛的時候。
淚水打開了方少艾的眼角,天空中的白雲在腳下飄蕩。
腦袋很脹,很痛,也很暈。
「難道我到了天堂?天堂的世界都是顛倒的嗎?」
「不對啊!我上輩子才活了十幾歲,也沒做過什麼好事,怎麼就白白到天堂了?難道那個湖是天堂VIP通道?」
「哎呀!卧槽!這也是奇了!誒!胖子呢?」
方少艾四下看去,哪有什麼胖子?自己投朝地腳朝天,分分明明被掛在樹上,隔壁樹枝上正站著一直烏鴉,正低著頭趾高氣昂的看著自己。
「啊!卧槽尼瑪!老子被自掛東南枝了!」
方少艾激動的尖叫了起來,雙腿一松,身子直直往下栽去。隔壁樹枝的烏鴉被嚇的一跳,蹬著腿就往遠處飛去。
然後方少艾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屁股,那個屁股仍是那麼挺那麼翹,就那樣直挺挺的在那裡,彷彿那兒也不想去。
方少艾趕緊用手捂住臉,靜靜等待被胖子屁股洗禮的那一刻。
「砰!」
一聲巨響過後,胖子仍是一動不動。
「我不會一下把胖子給砸死了吧!」方少艾心一慌,連忙起身,去推胖子。
「胖子!胖子!醒醒!快醒醒!」
胖子仍是一動不動,方少艾急了,憋上勁去提胖子的胳膊。那胳膊彷彿較上了勁,過了半天,只聽到一個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
「方哥!別動我,就讓我這樣躺著,我要在這裡一直躺到死!」
「怎麼了?胖子!誒!什麼東西這麼臭啊!胖子,你放屁了?」
胖子一聽到這句話,急了!肥胖的身子在地上一翻,堪堪把臉對上了方少艾,方少艾一驚,連忙向遠處跑去,邊跑邊叫道:
「胖子!你特么的上輩子造的什麼孽,我以為自己夠慘了,誰知道你比我還慘,臉著地先不說了,居然還著在屎上了。快!快!去洗洗!去洗洗!我看著都瘮得慌!」
只見胖子噙著淚水,臉上黃的、綠的糊成了一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金燦燦的光芒。
「喂!我說胖子!你別猶豫了,再不洗就幹了!你看,那裡就有水!」
此時天近黃昏,夕陽西斜,紅霞倒映在湖水中,好不漂亮!
洗完臉,胖子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方少艾看看他,笑了:「胖子!活著可真好!」
胖子撓撓頭,笑道:「是啊!方哥!我還以為我們淹死了呢!不過我們這是到哪兒了呢?我作業還沒寫完呢!」
方少艾上去就是一個爆栗:「還作業呢!我看事情沒這麼簡單!那個湖古怪異常,我們估計穿越了也說不定。」
「穿越?」胖子張大了嘴巴,眼珠都快要掉了出來:「方哥!是不是真的?我想去三國邂逅下貂蟬,我想穿越到唐朝和楊貴妃約約會。林黛玉呢?不行不行,這個人是虛構的,啊!李師師好像也不錯!」
方少艾腦袋一陣暈眩:「我說胖子,你這大腦袋一天天的都在想啥呢?能不能想點靠譜的事情,天都快黑了,我們先找個住的地方吧。」
胖子拍拍腦袋,點頭道:「是的是的,話說我肚子也餓了。」
二人站起身來,只見四周荒蕪一片,闊日接地,殘陽映水,茫茫不知邊際,微風拂過,愈見蕭瑟。
「走吧!去前面看看有沒有村莊。」
兩人一前一後,向前走去,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天漸漸暗了下來,胖子早已累的氣喘吁吁了。
「方哥!咱們還要走多遠啊!」
「快了!」
胖子四周看了看,道:「方哥!鬼影子都沒見著啊。」
方少艾指了指地面,笑道:「胖子!你看地上有腳印,肯定有人來過,不遠處絕對有房屋。」
胖子不禁豎了豎大拇指,贊道:「方哥!有一套啊!走,咱們快走。」
胖子興沖沖的走在前面,果不其然,走了不一會兒,二人就看到了一個房子,不對,是一個破廟。
「哎!還以為今晚能找戶人家住下,順便啊蹭一頓飯,看來是白想了。」胖子耷拉著腦袋,怏怏不樂的說道。
方少艾笑了:「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再說你身上帶錢了么?沒帶錢誰讓你白吃白住。走!先去廟裡將就一晚上,還省下了房錢。」
胖子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在家時,他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哪曾想到吃飯住店還要花錢。抬頭看去,夜色朦朧,月牙兒已經偷偷的跑了出來,涼風一吹,胖子感覺眼角一酸,眼淚掉了出來。
「胖子!想家了?」前面的方少艾頭也沒回,彷彿能感應到胖子的心情。
「方哥!我……」
「胖子!你別怕,無論咱們穿越到哪裡!不管咱們陷入怎樣的處境!兄弟一直在你身邊!」
「恩!」胖子心裡一暖,擦了擦眼角,狠狠的點了點頭。
「咱們進去吧!」
趁著月光看去,只見眼前的破廟早已破敗不堪,那廟門也彷彿一推就倒,方少艾剛準備伸手去推,只聽到裡面傳來陣陣咳嗽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入此門,生不回,死不歸!踏此腳,功不貪,名不戀!二位施主!可有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