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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衝突

  「那一桌的四個人全是穿著清一色的玄色外袍,應該是墨衣派的弟子,而那名女子想必就是墨衣派掌門言康濼的千金言箬鶯,她左手邊稚氣未脫的少年估計是她的弟弟言以沁!」沈簫尋右手舉著的茶杯停留在唇邊,他一面輕輕吹著茶水上浮著的熱氣,一面告訴珮瑤那一桌人的來歷。


  珮瑤往後傾斜了一下,從沈簫尋的後背望過去,隨後低下頭小聲詢問道:「沈大哥,就單看他們的衣著,你怎麼就判斷他們是墨衣派的人呢?」


  沈簫尋會心一笑,輕輕呷了一口茶,清香還未順著喉嚨滑下,他又開口解釋道:「尋常百姓和江湖中人的氣質完全不一樣!他們一看便可知是習武之人!統一玄色的服飾也正說明他們不是一群烏合之眾!既然如此,那麼就只剩下三種可能:朝廷的官兵、鏢局的人和墨衣派!」


  他豎起三根手指:「若是官兵或者鏢局的人,不可能不隨手攜帶刀劍之類的兵器,況且鏢局還得押鏢……你看他們一行四人,裝束簡單,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外露的冷鐵,就連束髮的簪子也是木製品……所以,他們只能是以暗器蝴蝶彪聞名天下的墨衣派!」


  說到最後,沈簫尋只在珮瑤面前豎了一根食指。


  珮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沒想到沈簫尋只是進來時淡淡一瞄,居然就能在他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把他們的底細給看個透。


  按年齡來算,言以沁現在應該有13歲了吧!珮瑤將目光投向小少年的背影,模樣慨嘆。


  沈簫尋舉著茶杯識趣又不著痕迹地向後仰了幾許。


  正在珮瑤出神之際,從茶寮外邊新進了一名客人,那名客人身高七尺,形銷骨立,眉宇之間透著說不盡的憂愁。他身上穿著一襲半舊的灰白色布袍,背上背了一個竹篾編織的帶布涼棚的箱籠。看這穿著打扮,儼然一個窮酸書生的模樣。


  「一個書生不好好地上京趕考……他這是要……往蕭家堡湊什麼熱鬧嗎?」珮瑤見狀后,在沈簫尋耳邊小聲嘀咕道。因為上京的路和這條道南轅北轍,再加上蕭家堡此次舉辦的武林大會也算得上是江湖盛況,珮瑤唯有大膽推測。


  「你還真是眼拙!」


  沈簫尋冷不丁地嘴欠了一次,弄得珮瑤一臉茫然:這還是我認識的沈大哥嗎?

  他的餘光注意到那名布衣男子要來茶水之後並未急著喝下,而是伸出右手食指在裡面攪了一攪,隨後又拿著茶碗起身走到了墨衣派的那張桌子。


  珮瑤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憂心忡忡地望著言以沁那一桌。此刻,她心裡先前的疑惑漸漸明晰,那名布衣男子哪裡是個普通書生?以珮瑤對各路江湖人士粗陋的見識,她認為眼前這個人十之八九就是鼎鼎大名的「邪書生」丁若霜。


  據說丁若霜十多年前是藥王谷的谷主鄧聲的關門弟子,因他在藥材這一方面天賦異稟,所以深受鄧聲的器重。可壞就壞在藥王谷崇尚「仁心之道」,座下弟子更是遵循「救死扶傷」的行事原則,但丁若霜卻偏偏心術不正,再加上他野心極大,竟然膽敢偷偷地在山洞密室里煉製邪丹、飼養蠱蟲,被發現之後,鄧聲就以叛徒之名將其逐出了藥王谷。此後,丁若霜雖不再是藥王谷的傳人,但他用毒高超、殺人於無形的手段卻讓其在江湖上名聲大噪。


  在行走江湖的時候,他習慣一身書生裝扮,人送外號「邪書生」!

  「我們……」


  沈簫尋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聲,珮瑤只有將未說出口的話囫圇咽進肚子,二人坐在這裡當起了十足的看客。


  「幾位少俠想必是墨衣派的弟子吧,在下姓丁,與貴派掌門言康濼言大俠有過幾次交情,今日在此遇見各位也算是緣分,在下備感榮幸!」


  「這位丁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女子並未從家父口中聽說過您!況且蕭家堡舉辦武林大會人盡皆知,就算你我在此碰面也談不上什麼緣分和幸運,丁公子言語過重了!」言箬鶯斜睨了一遍丁若霜,柳眉輕皺,對這位渾身散發著寒酸氣的書生很不待見。


  珮瑤本想自己孤陋寡聞就算了,想不到這位言大千金比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言箬鶯的話里句句帶刺,絲毫不留情分可言,甚至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也怪不得她右手旁的一名弟子緊緊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太衝動。


  丁若霜儘管面沉似水,可說話依舊輕聲細語:「言大小姐果然快人快語,只是為何才你們幾個人呢?不應該吧……」


  言箬鶯聞言后奮力甩開身邊師兄的手,兀自站了起來,仗著人多勢眾的她沖著丁若霜嚷道:「丁少俠,你這話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想故意挑釁吧!」


  「大師姐……」被她甩開的弟子啞然喚道。


  珮瑤感覺事態不妙,她緊緊地拽住沈簫尋的手臂,把他掐得生疼。沈簫尋忍著疼痛,稍微偏過頭繼續觀察著那一桌的動態。


  相比言箬鶯的衝動無禮,她的弟弟言以沁則冷靜多了。言以沁默默地喝著茶,連頭都懶得抬,頗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不敢不敢!」丁若霜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與他的打扮不匹配的近乎吝嗇的詭異微笑,他一手拿著茶碗,一手趕緊擺道,「丁某以茶代酒向言姑娘賠罪可好?」


  言箬鶯的火氣即刻便下了一大半,心中琢磨著:這窮書生剛開始開口就心懷不軌,若不是被我頂撞了回去,說不定他還真能編出什麼花兒來,他現在竟然向我賠罪,那我不妨給他一個台階下,以免惹是生非鬧到爹爹那裡去,他到時定會責罰我私自做決定帶著弟弟和兩位師弟來蕭家堡。


  「行!」言箬鶯十分爽快地端起自己的茶碗一飲而下,隨後將其重重地擱在了小方桌上,「你滿意了吧!」


  丁若霜十分促狹地笑了笑,恭敬地掩面飲下手中的茶水,一滴不漏。


  珮瑤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所以然,納悶道:如果那個窮書生真的是丁若霜,他怎麼會這麼便宜言箬鶯他們,如果不是……那他到底是誰?

  她在不解的同時,潛意識裡卻還是覺得沒那麼簡單,手上的力道自然加重了幾分。


  沈簫尋咬著牙拉住珮瑤捏他的手,小聲會意道:「你想救他們?」


  珮瑤眼神飄忽了兩下后才堅定地點了點頭。


  沈簫尋鬆開珮瑤的手,珮瑤立即識趣地把手收了回去。只見沈簫尋從衣袖裡拿出幾枚銅板放在了桌上,順手拿上擱在桌上的佩刀,沖珮瑤晃了下腦袋:「走!」


  珮瑤:「……」


  她木然地拿上自己的佩刀,依照沈簫尋的話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向丁若霜的那一桌走去。


  「丁兄!」沈簫尋在他面前站定,禮貌地拱手恭敬道。


  身後的言箬鶯一桌見狀不免感到驚訝:這樣一個相貌堂堂的少俠怎麼對一個窮酸書生這麼客氣?


  丁若霜反而一改當初對言箬鶯那畢恭畢敬的模樣,隨意地抱了個拳,抬頭冷淡道:「原來是周兄,別來無恙!」


  沈簫尋也不再和他客氣,掀開衣擺就坐下,珮瑤立在一側不言不語。


  「丁兄此行想必也是為了蕭家堡此次舉辦的武林大會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武林大會開始之前就在蕭家堡的地盤弄出人命呢?」沈簫尋把手搭在方桌上,低眉順眼地勸道。


  丁若霜的臉色頓了頓,抬眼望了望言箬鶯他們,這一眼望得他們直發怵。言箬鶯本想起身問個明白,可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動彈不得,手指的指尖開始發冷發青,而和她同桌的師弟們的癥狀與她如出一轍,言以沁的手腕上更是生出一條小指頭粗的綠線直伸到他的手肘處。雖然他只有13歲,但卻處變不驚,咬著牙豎著耳朵仔細聽身後一桌的動靜。


  「姓丁的,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些什麼?」言箬鶯憤憤道。


  丁若霜充耳不聞地一面抿茶,一面淡淡道:「怎麼?周兄想要路見不平?」


  「那倒不是!你我同是那些名門正派口裡所謂的邪魔歪道之人,我為何要幫他們?」沈簫尋開始用手指輕叩著桌面,像是在彈一首曲子,是——《如夢令》?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繼續道,「不過,丁兄可有想到,現在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您要是把他們殺了,弄出這種幺蛾子之後,一會兒去到蕭家堡你怎麼向墨衣派的人交待……你有那殺人工夫為何不留到大會時再施展?」


  言箬鶯等人此刻已經氣得渾身僵直,直直地瞪著他們。


  丁若霜嚴肅的表情微微鬆動,他從懷中取出一小葫蘆瓶遞給了沈簫尋,沈簫尋接過後又順手傳給了珮瑤。珮瑤心裡正佩服著沈簫尋的演技呢,她接過藥瓶後轉身徑直走至言箬鶯一桌,將解藥給他們一一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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