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無心
蔚藍天空，白雲朵朵，金燦燦的豔陽普照在大地，帶來一片生機，彰顯著春天的明媚。
天空之中，各類形態怪異的飛禽來回穿梭，似乎也在享受著豔陽帶來的溫暖。
不知何時，更不知為何，突然一頭似隼似雕的鳥獸哀嚎一聲，撲閃著健碩的雙翼匆匆急行，好似受到了驚嚇。緊隨之後，其他飛禽紛紛啼叫，遠遠遁去。僅僅片刻，廣闊的天空就變得空空蕩蕩。
不多時，突然天邊露出一團狀似白雲般的神秘物體。“物體”速度很快，仿佛白駒過隙般，幾個眨眼時間便掠至剛剛那群鳥獸消散的地方。
待近看才知，這並非是什麽神秘物體，而是一頭體型龐大且通體雪白的飛禽。
飛禽身長約莫三丈左右，碩大的頭顱上有著一張漆黑如墨的鋼喙，在搭配那雙蘊著凶殘之色的獸瞳以及泛著絲絲寒芒的利爪，顯然它並非普通的野獸，而是凶狠嗜血的妖獸。從其體型以及雪白的羽翼便能看出，正是妖獸中速度頗為不凡的行空雪雁，難怪其他飛禽仿佛遇到克星一般落荒而逃。
隻是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如此殘暴的妖獸為何會屈服一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隻見行空雪雁諾大的後背之上，一名白袍少年匍匐著身子，雙手死死抓住行空雪雁豐滿的羽翼，臉色異常蒼白，甚至就連牙關都在不停地哆嗦，仿佛這並非是花紅柳綠的春季而是寒風刺骨的深冬。
少年無疑正是奔赴祥遊郡找尋天火麒麟的左鍛。
由於左鍛還沒有入職，所以根本也沒有駕馭坐騎的資格，但無奈情聖人怎會放過這等高速飛奔的妖獸，於是二人在出了魘湖之後，第一時間便降服了三頭妖獸，從中挑取了這頭行空雪雁充當坐騎。
當然，這對於情聖人而言是不錯的選擇，但是對於左鍛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因為他修為低淺，莫說妖獸，就連普通的野獸都不能駕馭太久。所以，這一路行來，左鍛是苦不堪言，但情聖人對於他受的這種苦卻仿若未見，甚至時不時嘲諷一番，因此左鍛是百般無奈，隻能強行硬撐著。
不知飛馳了多久，似乎左鍛已至力竭，於是顫巍道：“花前輩，我們就此歇息一陣吧，我們已經連續奔赴一天一夜了。”
“桀桀…這不是還有說話的力氣嗎，那就再堅持幾個時辰吧。”情聖人聽聞左鍛要停駐休息，不由在幽戒中的靈骨裏傳音出來。
左鍛聽聞情聖人這般陰陽怪氣的聲音，不禁咬牙切齒，但卻不敢言語。這十數天以來，他可是對於這位高人了解越來越多，對方在他稚嫩的心靈深處算是烙上了狠辣的陰影。
這段時間裏的確停歇了數次，但每一次無疑以左鍛昏厥或者直接掉落下來而宣布告終，這才得以停頓些許時間。像住店投宿那樣的事，都是癡心妄想，頂多尋一處略顯安靜的山洞略作停留。
又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左鍛隻覺頭腦昏昏欲睡，兩隻手臂似乎已經不聽使喚，開始逐漸放鬆。可就在他馬上昏睡過去之時，行空雪雁卻突兀頓下身來，讓促不提防的左鍛直接前撲過去，一手抓住了妖獸脖頸，這才險些沒能跌落下去。
“花前輩，你在搞什麽呀？！”這時清醒過來的左鍛，不禁滿心怨氣，大聲質問道。
情聖人聞言卻是嘿嘿一笑，看似和善道：“小子，你不是說累了嗎，或許這裏能讓你好好休息一番。”
“真的？！”
頓時左鍛眉開眼笑，驚呼出聲。可是待冷靜下來，卻總感覺有點不對勁，依照自己對於對方的了解，應該不會有這麽好的心腸，可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左鍛搖了搖頭，把這些思緒甩出頭腦，當下之際，唯有將自己體能恢複過來，方為上策。想到這裏，於是左鍛謹慎道：“花前輩，那我們何不就此下去尋一處棲身之地。”
“下去？”情聖人狡黠一笑，戲謔道，“本聖人也想下去，恐怕別人不一定應允。”
情聖人這番話對於左鍛而言，可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見他秀眉緊皺，一張俊秀的小臉因
為疑惑而略顯呆滯，可正當他欲再次開口詢問之際，突然遠方天際傳來幾道破空聲，讓他不得不將到嘴邊的話咽進肚裏。
循聲望去，隻見天際一側幾個黑影閃動，接著徐徐放大，短短片刻時間便掠至行空雪雁十丈開外，這才駐下身形。
來者是三名彪形大漢，赤裸著肩膀，身上橫七豎八的刀疤遍布，左臂處紛紛繪有一個極其繁複的圖騰，顯然是不知出自哪一方勢力。三人足下，各有一頭麵目猙獰的飛獸，中間那頭左鍛認識，正是讓紅門館中不少學員聞風喪膽的吸血妖蝠。
似乎三人也對左鍛的坐騎頗感興趣，隻見三人在打量一番左鍛之後，齊齊將目光鎖定著行空雪雁，眼中貪婪之色毫不掩飾的暴露在外。
“在下紅門館中學員左鍛，不知幾位大哥所謂何事攔截在下去路？”左鍛見幾人一直不吭聲，於是抱拳道。不過因為自己從小對左門有著陰影，所以他並不願意將左門少爺的身份掛在嘴邊。
幾人顯然被左鍛這一番話引起注意，隻見一側的一名大漢嘿嘿一笑，撇了撇嘴道：“什麽狗屁紅門館，老子不管那些，要想此路過，需要拿出點元幣才行。”接著微微一頓，貪婪的目光突然瞥向左鍛中指的幽戒，“既然你能駕馭行空雪雁，想必家底不薄，應該也存有點元丹吧。”
“哼”
左鍛聞言輕哼一聲，他何嚐不知元丹的珍貴，那可是修者的大補之物，同樣亦可以替代次元大陸的元幣使用，這種稀罕東西他可是不曾有過，即使有，又怎麽可能無緣無故交給對方。
“幾位，在下與你們萍水相逢，為何要如此刁難？”左鍛頗為不悅道。
另一端的一名大漢顯然性格頗為火爆，隻聽他冷哼一聲，瞥向剛剛那名大漢道：“三弟，何必跟這種未入職的廢物磨嘰，隻要將他幽戒取來，到時候什麽寶貝都歸我們所有。”而後側頭盯向左鍛，“小子，趕緊把幽戒以及身下的行空雪雁孝敬大爺，否則此處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左鍛聞言，頓時臉色鐵青，怪不得幾人看著凶神惡煞，原來是這一帶的盜匪。忽然間又想到剛剛情聖人所言的讓自己在此休息，不禁回過味來，暗罵一聲，“我怎麽說這老妖怪突然對我這麽好心呢，原來又是在戲耍我。”雖然心裏這般想著，但左鍛表麵卻絲毫不露，雖自己實力尚弱，但也絕不是那種任人侮辱的懦弱之輩，於是淡淡道：“那你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你！”
顯然大漢被左鍛這般淡漠如水的挑釁激怒，隻聽他怒喝一聲，接著手臂一揮，頓時一把黑漆漆、狀似狼頭般的大刀閃現而出，就欲劈向左鍛。
可就在大漢剛剛揚起大刀之際，突然一隻大手握住了大漢的手臂，讓他不由一驚。
“大哥，這廝敬酒不吃吃罰酒，待我將他擒下，定將他丟進萬蛇窟喂食妖蛇。”
顯然中間大漢是心思慎密之人，隻見他淡淡瞥了一眼身側怒火衝冠的大漢，緩緩收回手掌道：“二弟勿急，這個小子有點古怪，區區煉魂期的境界便能駕馭行空雪雁，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聞言，憤怒的大漢這才清醒一點，眉頭微皺道：“想必這廝有點來頭，指定是服用了增幅修為的丹丸或者是使用了一些秘籍。”
領頭大漢聞言也是微微皺眉，不過性格謹慎的他還是不願冒險，於是望向一端的左鍛，頗為和善道：“在下黑風寨的領頭護衛烏刀，想必小兄弟是想越出青海郡，不過此地乃是青海郡與祥遊郡的交界處，為我黑風寨所管轄，要想越過此處須向我們黑風寨進奉一些盤纏。”
左鍛聞言剛欲開口出言，突然感覺心頭一顫，接著一股極為陰寒但卻異常龐大的力量湧了進來，瞬間四肢百骸仿佛即將爆裂一半，一股前所未有過的充盈力量極速竄動著。
“這，這……”
“嘖嘖……大驚小怪，跟一幫強盜講道理，你是白癡不成？若不是對方遠非你能抵抗，本聖人才懶得管你，你這軀體太過薄弱，我也僅能暫且占用一小會兒而已。”正當左鍛疑惑不解之時，忽然情聖人那陰陽怪氣的調侃聲在心中炸響，緊接
著左鍛隻覺身心已經完全失去控製，隻留下一道元神依附在心尖。
“想要我給你元丹也不是不可，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左鍛嘴角一勾，冷笑道。
領頭大漢微微一愣，對於左鍛突然間變得略顯尖銳的聲音頗為詫異，不過也並未太過在意，於是道：“什麽要求？”
“那就是拿你的項上人頭來換。”
聞言，領頭大漢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而兩邊的大漢見狀卻是幸災樂禍地望向左鍛，領頭大漢的本事在他們心裏可是清楚得很，居然被眼前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出言耍弄，還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葬身在此吧。”領頭大漢雖說心性頗為不凡，但被一個煉魂期的小子戲耍，的確有些氣不過，於是匆匆撂下一句狠話，便一點吸血妖蝠後背，縱身而出，手掌一揮，頓時一道元氣匹練夾雜著數道細小的風漩，風馳電摯般射向一端的左鍛。
“咦？風屬性？”左鍛輕咦一聲，接著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可惜實力太弱了。”
望著逐漸逼近的淩厲匹練，左鍛紋絲不動，隻是這樣靜靜待著。
幾名大漢見到這一幕，不禁目露殘忍之色，似乎能預想到下一刻左鍛血肉橫飛的場景。
可是就當匹練距離左鍛頭顱丈許距離時，左鍛終於有所反應，隻見他懶散地張了張口，傾吐出一個字，“定。”
瞬間，天地為之一靜，剛剛還呼嘯不止的破空聲突兀消失，甚至幾人的譏笑聲都戛然而止，匹練仿佛凍結一般，就這般詭異地停滯在半空。
眾人無一不是滿臉錯愕地望著這一幕，仿佛活活見鬼一般，眼珠險些突出來。
左鍛對於幾人反應卻是至若惘然，隻見他雙眸一合一張，頓時深不見底的黑瞳以及眼白瞬間消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空洞的無色氣旋，好似一頭九幽地獄爬出的萬惡幽靈，格外妖異。
就當領頭大漢目光觸碰到這雙異常恐怖的雙眸之時，頓時全身一顫，接著雙眼逐漸暗淡，整個人好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靡下來。
左鍛嘴角一提，淡淡出聲道：“回。”
話音一落，頓時剛剛那道停止不前的匹練仿佛複活一般，再次極速奔射而去，隻是這次它的目標卻是那名領頭大漢。
“嘭”
一聲巨響爆出，緊接著血霧彌漫，一股讓人聞之作嘔的血腥味隨之傳開。
待剩餘兩名大漢看清此景之時，不禁嚇得亡魂皆冒，臉色如同死人一般，失神片刻便反應過來，歇斯底裏地尖叫一聲，接著狠狠拍打坐騎頭顱，意圖逃生。
見二人這般作為，左鍛冷笑更甚，隻見他手臂輕揚，遙遙對準二人逃竄方位，而後手掌一握，二人周身元氣瞬間凝固，形成兩個透明牢籠，接著又是“嘭嘭”兩聲，兩人就這般變成了血霧。
做完這一切，左鍛似乎還意猶未盡，隻見他又連連揮手，最後將對方的三名妖獸坐騎齊齊擊殺，手掌一招，三枚圓滾滾的妖丸便出現在掌心，這才收手作罷。
“小子，看夠了沒有，本聖人這次可是又救了你一命。”話音一落，情聖人的魄體這才鑽回幽戒中的靈骨裏。
待左鍛將自己心神徹底恢複肉體之時，不禁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複。剛剛那一幕幕，他雖然並未參與，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據平日了解，已經知曉這位高人性格頗為狠辣，但也沒成想居然會狠到這一步，似乎一切生靈在他眼中如同草芥一般，一文不值。
也就在左鍛愣神之際，突然行空雪雁猛力震動雙翼，左鍛一個倉促匍匐下來，雙掌死死抓住羽翼，剛想抱怨情聖人的不是，但想想對方剛剛所為，不由吞進肚內，暗道：“以後還是少觸這個妖怪的黴頭，不然不知哪天便把我捏死了。”
顯然情聖人今日所為，徹底震懾住左鍛，在原本感覺狠辣的基礎上開始趨向惡魔，同時也印證了他那名不虛傳的綽號――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