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不要去醫院,求你。
【一】
「out!15:0!」裁判的聲音在一片肅靜之中響起,堪堪打破了詭異的氣氛。一時間,或驚訝或詫異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了一邊的計分板,明明白白的顯示著比分的結果。
「厲害啊!不愧是龍馬君,動作和步法與之前的完全不同!」
「這一球好可惜啊。」
「.……」
隨著周圍紛紛的議論聲響起,勝郎擔憂的皺著眉:「太可惜了,龍馬君剛剛的那個球就只差一點點!」
「是啊,乾學長根本就沒有移動。」勝雄點點頭。
越前尤裡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上,目光空洞,似乎在聽著邊上人的討論,又似乎沒有在聽,只是自顧自的看著場上少年的方向,剛剛經過劇烈運動就一直在難受的胃部傳來一絲觸電般的針扎疼痛,糟糕,好像又開始了呢。隔著綠色菱形的鐵絲網,場中的少年沒有彎腰,直接用紅色的球拍挑起了剛剛由於大幅度動作而掉落的白色帽子:「吶,我好像太用力了一點,不過……」將白色帽子送到自己頭上,嘴角盪開自信的弧度:「還差得遠呢。就像乾學長,你早就知道它會出界的,對么?」
「哎,」乾貞治不知為何嘆了一口氣,就連場外號稱擁有天眼的越前尤里也無法揣測出厚厚的眼鏡片背後,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只能注意到乾貞治微微握緊球拍的右手和嘴角感興趣的弧度:「沒可能的,不可能沒有移動的。針對於反應速度來說,只有手冢是唯一一個可以打回經過我計算的網球的人。」
真是太有趣了,越前龍馬,你究竟會展現給我什麼樣的新資料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乾貞治大腦飛速的運轉,同時將網球發到越前龍馬的場地,和之前一樣,越前龍馬提前到達了擊球點:「這回,這邊去吧!」
——Game Echizen 3:2
「為什麼龍馬君最後的擊球看起來怪怪的,感覺他像是在飛翔一般。」勝郎睜大眼睛看著場上的激烈戰況。
「那是小碎步。」不二周助保持著笑容。
「在對手擊球的時候跳起,並且之後要在對手擊球的同時著地,這麼做你的反應時間就會比普通的快半步,因為這樣子會令你的腳對球做出較快的反應。」堀尾充分發揮自己兩年的網球經驗,對著一臉迷茫的勝郎和勝雄說。
「ano(那個),周助哥哥,那個不是小碎步。」越前尤里打斷了堀尾的長篇大論。不行了,胃部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了,必須找個借口離開一會兒。
「不是么?」
「啊,如果只是小碎步的話,那麼越前龍馬還真的有負網球天才少年的名稱呢!」越前尤里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不過也是好在不二周助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場內的比賽上,不然一定 會發現自己的笑容是多麼的虛弱無力。
「那個是……」
「嗯哈~」
「是什麼啊?越祁同學?」一直在一邊聽得一頭霧水的勝雄連忙插上話。
「單腳小碎步。」不二周助點點頭,算是肯定了越前尤里的判斷。
「nani?」本來就不在狀況內的勝雄更是糊塗,腦細胞死了一萬次的感覺。
「看著吧,越前同學的節奏,正在主宰這場比賽喲~」越前尤里甩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深吸一口氣,對一邊的不二周助說:「周助哥哥,我去買瓶飲料撒~」
不二周助不疑有他,只是應著:「好的。」
【二】
越前尤里從D區的球場離開,特意避開了人來人往的校園甬道。
疼痛,疼痛到麻木!
前幾天剛剛去羅傑推薦的醫院做了一個檢查,今天胃就開始發病,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呢!
所謂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己清楚,越前尤里再清楚不過自己的情況,在路邊的灌木中蜷縮起身子,強忍住滿地打滾的慾望,秀氣的眉毛如今已經皺得不像樣,十指的指甲已經生生刺進白嫩的掌心,卻無法減輕哪怕一分來自胃部的疼痛。
其實自己明白的,剛剛趕到越前龍馬的比賽場地的時候就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胃部在抗議,今天中午原本對牆練習完成之後就是自己的加餐時間,可是因為和入江奏多比賽幾乎快要錯過和越前龍馬的約定時間,不得不直接趕到D區。
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是永遠無法想象病人發病時的痛苦,那種幾乎有種自己開膛破腹把胃部抓出來的感覺,也沒有人可以理解。
死死地咬住早已失去血色的嘴唇,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從越前尤里飽滿光潔的額頭上滴落,落入泥土,無聲無息。
天知道剛才在球場邊淡定的表現偽裝起來有多累多痛苦!
天知道剛才為了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一樣右手拚命掐著左手的傷口試圖讓自己清醒的堅持完比賽。
天知道自己頻頻走神其實是因為痛覺霸佔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天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屑這個蹩腳離開的借口。
可是,真的是無奈呢。
越前尤里將左手攢成拳頭,塞在嘴裡,拚命抑制著即將脫口而出的痛苦聲音,牙齒已經嵌進了肉里,嘴裡瀰漫著自己的血,腥氣而痛苦。
前幾日剛剛處理過的擦傷原本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因為自己的刻意蹂躪,又變得慘不忍睹。
可是,越前尤里已經沒有空閑關注這些。
胃部一陣陣的抽搐迫使越前尤里張大嘴乾嘔,吐不出任何正常的流質物,只有黃色的膽汁,以及彌留在口腔里陣陣揮之不去的陣陣苦澀的味道。
冰涼徹骨,彷彿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獨自默默承受著病痛的折磨。
可是,這是自己選擇的不是么?
在重要的人面前,自己永遠是近乎完美的,堅強的。
至於那些傷,那些痛,請允許她獨自一人品嘗就好。
【三】
鬼出神差的,手冢國光在結束了一天的整理工作之後避開了那條平常選擇的校園甬道,反而選擇了僻靜的鵝卵石路到達球場。
中午時候無意間看見的網球練習不得不說實在是讓自己感到震撼。自從大和部長畢業了之後就一直撐起的責任使得少年對自己的要求嚴格的近乎苛刻,但是看到一個女生的訓練強度可以說和自己平時不相上下,還是很令人驚訝的。這還僅僅只是自己無意之中看到的,誰知道她背後時間的訓練量呢?
現在這個時間點是那個一年級的新生和乾的比賽,那是自己特意安排的結果。少年尚顯稚嫩,還是需要和不同的選手接觸,才可以成為擔負起青學希望的後備力量。
灌木叢的異動顯然引起了觀察力驚人的少年的注意,只是他從未想到過自己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女孩小小的縮成一團,清秀的臉頰埋在身體中,看不見任何錶情,也看不見原本那雙通透的琥珀色眼眸,微微顫抖的身體彷彿下一秒就要從世界上消失一般空靈。墨綠色的長發胡亂的覆蓋在那具小小的身體上,襯得女孩越加的孱弱。
「你沒事吧?」從來沒有做過安慰人這種事情的手冢國光處於沒辦法視而不見的責任心,推了推顫抖著的女孩,顯然有些驚訝於女孩的失常反應。
這個女孩自己中午的時候才見過。雖然不是很熟,但是每次見面的時候,無論對什麼人都會保持著笑容,而不應該是這一副皺眉隱忍的模樣。
好瘦!真的,剛剛的觸碰,手冢國光只碰到了女孩有些硌人的肩胛!
在得不到任何回應之後,手冢國光才發現了不對勁:「喂,喂!」
「不要.……送我去.……醫院,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