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場賭,我接了
「陸師兄,收徒會快開始了,你,還是不去嗎?」
陸雲軒還在暢想美好未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輕柔的男子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轉身一看,只見來人劍眉星目,皮膚白嫩,瘦長的身材罩著一件白袍,頗有玉樹臨風之感。
就是眉宇間秀氣有餘,陽剛不足,走的是陰柔派路線。
看到他的臉龐,陸雲軒迅速在記憶中搜尋到了他的名字。
「那個,白……白小柔師弟,你來得正好!身為教頭,收徒會我怎麼能錯過?咱們同去,同去!哈哈。」
陸雲軒親熱地摟著青澀男子的肩膀,強行按下內心對「白小柔」這個名字的惡寒。同時在腦中搜索【收徒會】的信息。
青岳門對收徒一事極為看重,於是每隔幾天便要舉行收徒會,壯大門派。
陸雲軒因為教出13個廢物的「黑歷史」,已經半年多沒有參加收徒會。
「陸……陸師兄你今天……怎麼啦?」
白小柔人如其名,確實很柔,怯怯道。
「嗯?有什麼不對嗎?」陸雲軒詫異。
「師兄誤會了,只是往日里,師兄對收徒會這種事並不熱衷,甚至大為反感,今天……好像……和平時不大一樣啊……哈哈。」
「哦?」陸雲軒好奇道,「收徒是好事,為何反感?」
白小柔像參觀一隻不長毛的猩猩似的盯著這位反常的師兄:「師兄你莫不是又練功出岔,怎麼又說胡話!自從半年前你解散了那13個徒弟,此後便是一個徒弟都招不到了,每次收徒會上,受盡別的教頭嘲笑,難道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是嗎?」
被白小柔如此一提醒,陸雲軒才回想起來,這個世界的陸雲軒因為是個「光桿教頭」,受人恥笑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也虧得心寬豁達,換別人早就不堪忍受了。
「呃,師兄前兩天練功不慎,傷了腦袋,造成輕微失憶,有些事情記不太清了,別在意,哈哈。不過,俗話說得好,禍兮福所倚,這一撞,倒有醍醐灌頂之功效,令師兄有所頓悟,從今往後,師兄洗心革面,重新做……呃,重整雄風,你覺得如何,白師弟?」
沒理會白小柔的一臉懵,陸雲軒趁機一把兜住他肩膀。
「廢話不多說,走,收徒弟去!對了,我太久沒有參加收徒會,現在是什麼流程你說給我聽聽……」
「呃……」
白小柔無語了一下,兩人連說帶笑著,勾肩搭背地去了。
一路上,白小柔給陸雲軒詳細介紹了收徒會的情況。
所謂收徒會,大致和前世的招生面試差不多,只不過那些天資卓絕的好苗子,早早地就被更高級別的教頭挑走。
陸雲軒這個級別,只能充當「海選」的面試官,是整個青岳門人才選拔最底層的一道關卡。能挑出幾個合格達標的弟子,就算不錯。
青岳門是【江南三宗】之一,名聲赫赫,門下十二峰,每一峰都有一位長老坐鎮。陸雲軒所在的【殘劍峰】綜合實力排在倒數第三,每年來此報名的弟子大半都是歪瓜裂棗,資質平平。
收徒會流程卻也簡單,只有兩項:實力測試和實戰晉級。
……
不多時,兩人經過青岳門正殿,拐了個彎,來到一處偏殿。
雖是偏殿,卻也是雕樑畫棟,檐高門寬,氣派十足。
不遠處的空地上,熙熙攘攘的一堆武修弟子,或三五成群互相寒暄,或獨自打坐吐納冥想。
陸雲軒沒來由地聯想起前世學校里課間休息時學生們的情景,嘴角泛笑,心頭湧起一抹親切感。
進入偏殿,只見幾個華服男女坐在正中的高台之上,盛氣凌人地俯視下方,揚著鼻孔看人,一副唯我獨尊的派頭,顯然就是各路教頭了。
剛在門外,陸雲軒還聽到裡面談笑風生,可他一進門,眾教頭都是戛然而止,一臉鄙夷不屑,道道灼熱的目光齊聚陸雲軒身上。
「咦?這不是雲軒師弟嗎?真是稀客!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什麼風把您吹來啦?莫不是師父當不成,想改行當徒弟?」
「哎,那事先說好,雲軒這種徒弟,我是斷然不收的!年紀輩分我倒不在意,區區一個煉體境四層的實力拜我為師,令本尊落得個教徒無方的名聲出去,那可得不償失……」
「沒錯沒錯,哈哈……」
面對一句比一句刻薄的譏刺,陸雲軒雖然明知話鋒針對的是身體的原主人,可當著自己的面,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尤其兩世為師,他早已融入了這具身體,受到的侮辱都是一樣。
他也沒有反唇相譏,只是冷笑一聲,大步一邁,便往台上走去。
到了台上才發現,為教頭準備的座位已被坐滿,六人六椅排成半弧,台上已無空位可坐,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斜眼打量著陸雲軒尷尬的樣子,那六名教頭都是抬頭望天,臉上笑意若有似無。
陸雲軒倒沒啥,白小柔卻是氣憤不過,直接對著六人呵斥:「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六教頭相互對視了一眼,一瘦高男教頭懶洋洋道:「沒什麼意思。我殘劍峰一直便是六名招生教頭,六名師父,六個座位,有何不妥?」
「我白小柔是【玉籮峰】的人,本來便是來當『監師』的,你們不把我當回事也就罷了,可陸師兄卻是殘劍峰正正噹噹的初級教頭,你們如此,過分了吧?!」白小柔眉頭微簇。
陸雲軒在路上也打聽了,青岳門有嚴令,每一峰收徒會都要安排別峰一位教頭作為「監師」,以防徇私舞弊,而這名監師雖沒有篩選弟子之權,卻有向長老稟報招生情況的義務,所以往往被招生的教頭們排斥。兩方關係極少有和平共處的。
「有些人身為教頭,卻不履職,好幾個月不見人影,這裡,自然沒有他的位子!再說,我殘劍峰的內務事,何時輪到玉籮峰的小娘們指手畫腳了?」
瘦高男教頭出言很是刻薄惡毒,方才表示不願收陸雲軒為徒的就是這位。
白小柔的逆鱗便是「小娘們」三個字,這時哪還能忍得住,兩眼睜得溜圓,不自禁地捏起了蘭花指。
「邢瘦子!你罵誰?」
白小柔點著瘦高男教頭的前額:「我玉籮峰弟子雖然都是女流之輩,卻也不至於怕了你!今天咱們就來決出個雌雄!」
邢瘦子也是個暴脾氣:「喲呵,小娘們本事不大脾氣不小!來來來,本尊今日就教教你怎麼當個爺們兒!」
眼看正事兒沒幹,面試官們倒先要打起來,陸雲軒暗自搖頭,心道教頭就是這個素質,如何能收到好弟子?也難怪殘劍峰在十二峰中排名倒數。
「都住手吧!」
一聲大喝,陸雲軒大手一分,直接將白小柔與邢瘦子架開。
「邢教頭!」陸雲軒側身,直接與瘦子男教頭對視,「我是殘劍峰正式教頭,這是事實。今日算我回歸本職第一天,我與白師弟將就一下,就在台下收徒。不過,下回再來,我希望看到台上有我應有的位置!」
陸雲軒說完,大袖一揮,轉身下台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
白小柔跟在後面,一臉埋怨:「陸師兄何必對他們如此客氣?大不了來個一決雌雄……」
「別說了,大家各退一步,就如此吧。」
陸雲軒瀟洒坐下,心裏面雖然憤懣,但也無奈。
跟這些人啰嗦有個鳥用,不如抓緊時間干正事,收到徒弟后,實力提升,地位高高在上,這些小嘍啰自然不足掛齒。
他是想通了,面子上也退了一步,對方卻沒這麼君子。
邢瘦子和其他五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突然大笑:「哈哈哈,笑死本尊了,你算哪根蔥,憑什麼上台和我們平起平坐?!區區一個煉體境,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砰!
饒是泥捏的菩薩還有點土脾氣呢,陸雲軒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差點把木椅扶手拍斷。
「陸教頭想回到台上也很容易……」
陸雲軒一句國罵都衝上了嗓子眼,卻聽台上一個女教頭站起身來說道:「只需今日你陸教頭和我徐英打個賭,贏了我,以前一切既往不咎,這收徒台上自然有你陸教頭一席之位!」
「打賭?」陸雲軒面帶疑色,「賭什麼?」
「就賭今天你陸教頭能否收到徒弟!只要能收到一個,就算我輸。如果到了太陽落山,你還是兩手空空,那麼,呵呵,你便要願賭服輸。」
女教頭徐英話一出口,另幾個教頭都斜眼看她一眼,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雲軒目光在六教頭臉上一一掃過,念頭急轉。這幾個傢伙笑得這麼詭異,難道是篤定我一個徒弟都收不到?自己頭一次遇到這種場面,人生地不熟,容易吃虧呀。
「那麼,以何為賭注?」陸雲軒問道。
「既然是收徒會,那麼便以徒弟為賭注,如何?誰輸了,便讓給對方一名弟子!我輸了,你便可贏回教頭之位,而且,在我手下隨便挑選一名弟子,若是你輸了……」
陸雲軒一愣,自己一個徒弟都沒了,這位大姐卻以徒弟為賭注,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呢?難不成,她想收了……我?
望著徐英的大餅臉,中年發福的身材,陸雲軒狠狠打了個冷戰。
「若是你輸了……便由我去這位白師弟的玉籮峰挑一位女弟子,如何?」
花了個擦,原來如此!這娘們打的是白小柔的主意。
怎麼辦?陸雲軒這三個字簡直「臭名」遠揚,自己實力還弱,徒弟確實不好收,但就這麼認慫了嗎?何況,還有祖師系統在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陸師兄!」
看陸雲軒還在考慮,白小柔決絕道:「陸師兄,玉籮峰弟子眾多,我賭得起!你若有信心,只管應了她!」
陸雲軒看著白小柔篤定的眼神,竟有些感動。
沒想到這傢伙,看似娘炮,還挺仗義!
「嗯!那就多謝了。」陸雲軒重重點頭,用力拍了拍白小柔肩頭,「來到這個世界,你是我見過最純的純爺們!」
白小柔渾身一震,差點淚奔。正想表示一下,只見陸雲軒已經跨上台去,沉聲說道:「這場賭,我接了!」說完面朝殿門,大手一揮:「所有弟子,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