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婆娘尋夫
紅月樓。
裊裊琴聲，似風的歌聲，月的優雅，絮語千言，道不盡的相思。
「錚－－」
「篤篤－－」
琴聲停，敲門聲響。
沐胭雙手平按在琴弦上，聽著房門被人敲響，她好看的柳眉似是不悅皺起，開口問道：「誰？」
敲門聲停，回話的是一個婦人的聲音：「沐姑娘，樓下有一個小姑娘說找阿牧。」
軟榻上，闔著眼睛的斬牧突然睜開眼睛，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當即翻身坐起，就在要起身時，忽然他眼睛溜轉兩圈，將頭轉向了沐胭。
沐胭本想問是誰找斬牧時，卻被斬牧突然發出的動靜給驚住了。
「阿牧？」
「沐胭。」
兩人同時開口，四目相對，沐胭一怔，臉頰頓時緋紅，羞澀的垂下頭。
「嗯。」
斬牧此時心不在她，自然也沒有在意到她的變化，眼睛看著門外道：「樓下的人你幫我打發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讓她離開這裡！」
秦小嬗！你竟然跟我跟到到紅月樓來了！好樣的！等我回去，你完了！
「沐胭，別管她說什麼，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讓她離開這裡！聽到了嗎？」
沐胭從沒見過斬牧會因為除了白顏神醫以外的人而大動肝火，更何況是一個女子？
沐胭將手從琴上收回，放在腹前相握，面上平靜的道：「阿牧，那女子.……是誰？」
斬牧聽後轉頭看著她，一雙深邃的眼睛變得高深莫測，忽而他勾唇笑道：「她是誰，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記住，一定要讓她離開這裡，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她離開，你都會得到你想知道的。」
沐胭嘴唇一抿，點了點頭。
她知道斬牧的脾氣，對斬牧來說，如果不是因為她會彈琴，且話少，懂得遇事圓滑，斬牧早就離她而去。
她心中悲嘆一聲，然後起身朝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對外面的婦人微微行禮道：「劉姐，你帶我去看看吧。」
「阿牧不去嗎？」劉姐，本名劉慧，是紅月樓的副掌柜。
沐胭面色平淡的回她：「阿牧乏了，不想見任何人。」
「哦哦，好，那你去看看吧，那姑娘怎麼勸都非得見斬牧，我們都快攔不住了！」
「嗯，劉姐帶路。」
下方大堂，此時秦小嬗正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著眼前的紅月樓。
樓高三層，樓頂的最上方有一個透明的天窗，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能看到天空，剛才她問過經過她身旁的一個漂亮姐姐，那姐姐告訴她，紅月樓之所以叫紅月，是因為每到夜晚，樓內燈火輝煌時會照亮紅色的牆壁，還有紅色的帷幔，紅色的地面，散發出的紅色光暈，能與天空中的月亮相融合，所以才有了紅月樓。
秦小嬗覺得這個設計很棒，但是這一屋子的紅色，不知為何讓她心裡壓抑，她捂著胸口喘息了兩下，心想，或許是因為斬牧喜歡紅色的原因吧，她對紅色這種喜慶的顏色起了視覺疲勞和精神疲勞。
走到樓梯口的沐胭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下方的秦小嬗，看著她纖挑的背影，寧靜的氣質，讓她危機感叢生。
突然秦小嬗轉頭看向她，一眼神，一個側臉，一抹微笑，卻讓沐胭呼吸一窒，面色嘩然變白！
她自認為自己容貌出眾，所以才能在紅月樓立足，卻沒想到，下方大堂所站的女子，僅一個眼神，一個側臉，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笑容會讓她腦中閃現傾國傾城一詞！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難怪劉姐沒有打發掉此人，見此容顏，想到斬牧，兩人必定不會是普通關係。
秦小嬗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身後跟著的劉慧，面上驚喜，忙開口喚道：「劉姐，斬牧說什麼了？」
一聲斬牧，令沐胭只覺得胸口難受的快喘不過氣來，圈子裡的朋友都知道，沒人敢叫斬牧的大名，都是喚阿牧或者牧哥，因為斬牧曾經說過，他討厭有人全名的叫他，那會讓他想要殺了那個人！
劉姐訕訕一笑，下意識將頭轉向沐胭。
她的舉動引起了秦小嬗的注意，她也看向沐胭，見她一臉冷色，一時間不敢和她說話。
這人看起來不好相處啊。
小玖姐曾經說過，不要去刻意和臉上沒有笑容的人說話，因為一般這樣的人，要麼高冷傲氣，要麼不通情達理，要麼就是面癱，不過面癱很少出現在女人的臉上，所以，那就只能是高冷傲氣，遇到這樣的人，你就別搭理，不然她的傲氣就會轉變為自傲，接下來就有你受苦的了。
小玖姐還說，如果你想在這樣的人面前得到尊重，除非你要比她更傲氣才行，如何更傲氣，很簡單，學她就行。
秦小嬗看了沐胭一眼，本想給她一個笑臉，但一想到小玖姐的話，頓時落下了揚起的唇角，抬高了下巴，毫不畏懼的眼睛直視沐胭冰冷的眼睛，一時間火光四起，硝煙瀰漫。
最終還是沐胭先開口說了話：「不知姑娘找阿牧何事？」
秦小嬗聽到她的聲音后，心下激動的快要跳起來，此時此刻她多想告訴小玖姐，她的辦法太管用了！她贏了贏了！
表面上她繼續裝著高冷，淡聲回她：「找他自然有事，不然我也不會來紅月樓。」
「不知姑娘何事，可否說與小女子聽聽？若是事情不大，小女子或許還能幫上些忙。」
沐胭的話落下，秦小嬗眼睛忽然一亮，連連點頭回道：「這位姐姐，我的事情不大，一點都不大，甚至不用找斬牧便能解決，但需要姐姐的幫忙才行。」
她的話令沐胭和劉慧都是一愣，再反觀她臉上的表情，哪裡還有剛才的高貴冷傲，此時完全像是一個解放了天性的孩子，純真可人。
沐胭看著她面上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姑娘請講，沐胭能幫一定幫。」
秦小嬗面上揚起了開心的笑容，她對著沐胭禮貌的行了個禮道：「這位姐姐，斬牧說他喜歡的人就在紅月樓，不知姐姐能否告知是何人？最好是能帶我去看看，了解的更多。」
此話一出，震驚住的不止有沐胭和劉慧，還有二樓三樓上靠在護欄上朝下看的所有人。
她們幾乎是在秦小嬗的話語中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沐胭，要知道斬牧來紅月樓只找沐胭，難不成斬牧說的便是沐胭？
沐胭此時心裡已經波濤洶湧，再也難以平靜下來。
阿牧說他喜歡的人在紅月樓？難道是我？
秦小嬗看著所有人臉上的吃驚，疑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再次道：「請姐姐告訴我，我找那個女子有事，要不然姐姐告訴我斬牧現在在哪個屋子裡也可以，我可以自己去找。」
這時樓上忽然響起一個嬌媚的女聲道：「小妹妹～你是阿牧的什麼人吶～」
秦小嬗轉頭看向說話的人，是一個很漂亮的人，不過臉上的妝容她有些不太喜歡，太妖嬈了。
她回道：「這位姐姐，我和斬牧的關係是什麼您自己去問他吧，他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因為斬牧說過，要她在外面都聽她的，所以她不想亂說話惹斬牧不痛快。
秦小嬗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句話便讓整座樓里的人都開始浮想聯翩，眼波含著絲絲嘲諷，曖昧興趣的眼神一直流連在她的身上。
此時又有另一個女子開口問她：「小妹妹～你可是要找阿牧口中所言喜歡的女子算賬？」
秦小嬗再次將頭轉向這次說話的女子，女子單臂支撐著身體的斜倚在護欄上，將她曲線完美的腰身毫不遮掩的展示出來，她想到了一個詞，風情媚態。
她眉頭輕皺，很不喜歡她這樣，又將眼睛從樓上的每個女人臉上轉過，這才發張，她們的氣質是一樣的，嫵媚而妖冶，風情萬種媚態生。
這裡的人怎麼都是這樣的？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個地方和那日追趕斬牧去的地方給她的感覺是一樣的，當時她以為是誰家在辦婚事，現在想想，或許是那些人為了耍她而陪她演的戲！
她不再她們問什麼而她就回答什麼，轉口回問了過去：「不知這位姐姐所說的算賬指的是什麼？」
「指的自然是……婆娘尋夫～」此話一出，引起大堂一陣女子的鈴笑，此起彼伏，樂意橫生。
秦小嬗聽懂了，她知道婆娘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尋夫是什麼意思，而且她現在也知道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青樓！
她曾經在小玖姐的書中看到過，有一個描寫這種地方的一頁，寫著：嬌娥。眉如初月，目引橫波。素胸未消殘雪，透輕羅。朱含碎玉，雲髻婆姿。
兩眼如刀，渾身似玉，風流第一佳人。素質艷麗青春。善別官商，能調絲竹，歌令尖新。十指如玉如蔥，凝酥體雪透羅裳里。水精簾里頗黎枕，暖香惹夢鴛鴦錦。
她當時還不解，找小玖姐和佑橘哥沒有找到，便問了米哥，米哥告訴她，凡間有這樣的一個去處，叫煙花之地，亦叫青樓，能讓男人流連忘返玉香榻，沉醉其中，並告訴她，如果她以後找了夫君，如果她的夫君流連在這樣的地方，那這樣的人不值得她付出，早些棄了最好。
她當時不懂，可現在她有些懂了。
那個笑的最是誇張的女子許久未見她回話，以為是她被戳穿了心思，無顏回話，卻沒有想到，抬眸看去，撞上了秦小嬗純凈無暇的眼睛，那種眼神讓她蒙羞一層恥辱感。
「你你你看著我做什麼！」
秦小嬗再次看她一眼后，她將目光轉向沐胭，嚴肅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了，我要找斬牧，請你幫我帶話給他，他若一日不來見我，不出現，我就在這裡一日不走，讓紅月樓再也營不了業。」
沐胭聽后忽然勾唇冷笑：「你覺得憑你一個人，能讓紅月樓營不了業？」
秦小嬗平靜的回她：「斬牧知曉我的能力，你只用替我轉告他即可。」
「如果我說不呢？」沐胭優雅的揚起了下巴俯瞰著她，如女王般高傲。
秦小嬗看她一眼，哦了一聲，下一秒她突然拔高聲音的喊道：「斬牧你聽著！這樣的一個地方，我姐能收的了一個春杏樓，自然就能收第二個紅月樓！」
她把酆小玖搬了出來，因為她知道，陽城的人都怕她小玖姐，他們鳳驪閣也是忌憚。
果不其然，在秦小嬗話落下沒多大一會兒，三樓的一個房間門打開了，斬牧深皺著眉頭的從屋內走出來，眼神鋒芒的射向她。
沐胭看到斬牧后，忙提裙到他身邊，唯唯諾諾的道：「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斬牧沒有回她而是看著下方咬牙切齒的說道：「秦小嬗，你長本事了。」
秦小嬗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你明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卻一直不告訴我，還把自己心愛的人放在這個地方，不是我長本事了，是你的本事太大了，大到你能放心的下這裡！」
斬牧走近護欄，將手撐在上面恨恨的看著她：「你想說些什麼？」
秦小嬗聽后瞪他一眼道：「贖身啊，如果你沒錢，我幫你給她贖身，這樣她就能一心一意在你，而你也不用三番兩次的往這裡跑了，雅兒姐曾經對我說過，女人最不喜歡自己心愛的男人多次出入在煙花之地，就算她是這裡的人，那她必定也不會喜歡……」
見秦小嬗還要繼續說下去，斬牧抬手打斷了她：「你想多了。」
「不多不多.……」
「我說你想多了！」
「真的不多，真的……」
「秦小嬗！」一聲低吼，嚇到了她，終於一切都變得安靜。
斬牧見她被嚇到了，無力的對上空翻了兩個白眼，努力做了兩個深呼吸后，他站直身體然後下樓。
「我們回家。」
秦小嬗還是挺怕他生氣的，聽到了他的話后，她抿了下唇瓣，最後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那……你喜歡的人怎麼辦？」
斬牧在二樓處停下了腳，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她：「你真的就那麼想知道？」
秦小嬗抿著唇，小小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