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你走吧!求你走吧!
翌日,酆小玖睡到快晌午這才從房門中走出,一邊往膳房去一邊聽著樓下方檯子上得人講的故事,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一陣朝她來的腳步聲,不解的看去樓梯口,酆任跑到她面前道:「玖姐,那個人達到了許願標準。」
酆小玖哦了一聲,然後停腳對下面的人放聲說道:「你有什麼心愿?」
話落,她對酆任招了招手,指著膳房方向道:「我想喝水。」酆任聽后無奈一笑,抬步朝膳房去,酆小玖則轉過身子來到三樓正對大門的房間,隔著紗帘子看著下方站在台上的女子,女子帶著一個斗笠,白紗遮擋了其面容,令人只能模糊的看到她的輪廓,穿一身白衣站在檯子中間,如仙子般氣質典雅,從頭到腳無不透露著高貴孤傲。
酆小玖訝異,這人剛才講了什麼故事來著,竟然能夠感動整個茶樓的客人?
就在酆小玖不解時,突然在女子身旁入目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胖墩墩的,圓圓的臉蛋上掛著一對好看的小酒窩,笑起來可愛極了,奶里奶氣的小傢伙,一眼就讓酆小玖喜歡上了。
而且她也發現了,感動茶樓客人的人不是這個白衣女子,而是這個年齡不大卻有著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的小男孩,不過.……這長相.……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和一個人長得很像……
她在努力回想時,下方響起了女子清冷的聲音:「聽聞,長久茶樓掌柜無所不能,可是真?」
酆小玖笑著回她:「當然是假的,這世上哪裡會有無所不能的人,我也只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知夫人想要我幫你做些什麼?」
女子轉過身朝她所在的三樓看去,身旁小男孩也是看著三樓,忽閃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突然他孺軟的聲音對酆小玖道:「姐姐,淳兒想要爹爹回家,姐姐可以幫幫淳兒嗎?」
一聲姐姐叫的酆小玖春心蕩漾,正要回話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酆小玖看過去,走進來的是墨長,在他手中還端著酆小玖想要的茶水。
她面色頓時一寒,將頭別過去不看他,回著小男孩的話:「姐姐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好好回答姐姐,這樣姐姐才能知道能不能幫你。」
小男孩一聽有希望連連激動點頭:「姐姐問吧。」
「你爹爹叫什麼?」酆小玖話落,誰知小男孩和墨長竟然異口同聲的回了她:「南雲亦。」
啥!
酆小玖一下被驚跳起,下意識轉頭看著墨長,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了一遍:「你再說一遍他爹是誰?」
墨長將手中的清茶遞給她,然後走到窗戶邊,抬手撩起帘子對著下方的小男孩喚了一聲:「淳兒。」
南淳知認真的要聽酆小玖的回答,突然上方有人叫了他一聲,他不解的看去,當看到墨長的瞬間,頓時驚喜的對墨長揮動自己的小手,歡喜的喊道:「大舅舅,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酆小玖徹底懵了,大舅舅?他們真的認識?難道那女子就是墨長的堂姐墨筱?!
天哪!
下一秒她突然衝到墨長身邊,一把拉下帘子,瞪著墨長壓低聲音厲聲道:「你幹嘛!」
墨長蹙眉看著他。
「你難道不知道南雲亦和央鈞的事情?這時候你亂認什麼親!」酆小玖叉腰對他吼。
墨長聽后忽然笑著回她:「沒事的,他們來這裡就是來找南雲亦的。」
「這個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關鍵是,你讓央鈞怎麼辦!」
昨天她聽了央鈞的故事,也知道了他對南雲亦的心思,不被世人看待的愛情,五年前被拆散過一次,難道五年後還要再被拆散一次不成!
墨長想要說些什麼,突然下方再次響起了墨筱的聲音:「不知剛才我兒許下的願望,茶樓掌柜能否實現?」
「不能!」酆小玖條件反射的拒絕了她:「這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你在許一個別的吧。」
然而酆小玖的話剛落下,突然小男孩對著三樓的一個方向驚喜的喊了聲:「爹爹!」
酆小玖頓時傻眼了,趕忙奔出去,這一出門她看到了並肩站在三樓瘺口處往下方看的南雲亦和央鈞。
央鈞的臉色顯然有些發白,酆小玖擔心他,跑到他身旁,他轉頭對酆小玖露出了一個沒事的笑容,一如往常般的痞氣,隨後他對南雲亦笑著道:「淳兒都這麼大了,和你長得真像。」
說完,他在南雲亦的注視下對下邊酆涵道:「涵兒,讓夫人和小公子上來吧。」
酆小玖擔憂的看著他,他話落下,轉身擦過南雲亦的肩膀然後攬過酆小玖,進了酆小玖剛才走出來的屋子。
身後,南雲亦深深的看了央鈞背影一眼后,抬腿下了樓,二樓間接到了南淳知和墨筱,禮貌性的和墨筱打了聲招呼彎腰將南淳知抱起,唇角微揚起一個慈父般的笑容問他:「你是怎麼來的?」
南淳知小手緊緊的勾著南雲亦的脖子,仰頭笑的一臉開心回他:「坐馬車來的,太久沒見到爹爹,想爹爹了便纏著娘親帶淳兒來的。」
「下次可不能再這樣煩你娘親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淳兒記住啦~」
三樓房間內,氣氛緊張訝壓抑。
酆小玖時而將眼睛瞄向窗外,時而將眼睛瞄向故作一臉輕鬆的央鈞,再偶爾瞄一旁獨自飲茶的墨長,呡了下唇瓣終於耐不住折磨的小聲對央鈞道:「這個.……你怎麼想的?」
央鈞肩膀一僵,旋即笑著回她:「什麼怎麼想?」
「額……對淳兒的事情……」
央鈞眼睛一縮,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回了她三個字:「挺好的。」
酆小玖只感覺胸口發悶,有氣沒處發,下一秒她霍然起身,然後黑著臉走到墨長面前對他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墨長抬頭看著她,然後起身跟在她身後出了門,門口碰到了正往這邊來的南雲亦和墨筱。
在經過南雲亦身旁時,酆小玖明目張胆的橫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朝通往後院的樓梯走去,南雲亦不明所以的看著酆小玖背影消失,回過頭來面前傳來了墨長和墨筱兩人的對話聲。
「她就是酆小玖?」墨筱問。
墨長回:「恩,來幾天?」
墨筱轉頭靜靜的看著南雲亦一眼,南雲亦道:「住一晚吧。」
墨筱這才轉頭對墨長道:「今晚給你做一些你喜歡吃的,幫你在小玖面前說些好話,你要加油。」
墨長笑著擁抱了墨筱一下:「親姐。」
說完他抬手捏了南淳知肉嘟嘟的臉一下,抬腳追著酆小玖去。
長久茶樓後院中。
酆小玖一見到墨長,氣的邁腿走他面前對他劈頭就是一陣吼:「你們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打破我們平靜的生活!你知不知道央鈞承受著多麼大的壓力!非得把人一個個的都逼走,你心裡才會平衡是嗎!」
墨長蹙眉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三年前我便告訴了你,我不喜歡你,可你硬是要追來,追來了,你得知了真相,你猶豫了,我還能怎麼辦!再跑一次?你明知道南雲亦和央鈞的關係,可還讓墨筱和南雲亦見面,和央鈞見面,你是成心看不管別人有好日子過是嗎!」
酆小玖喊著喊著淚水無聲流出,墨長心頭一緊,朝她走近一步,酆小玖錯亂的後退一步,抬手抹去眼中的淚水嗚咽的對他道:「求你放過我吧,酆小玖真的配不上你,墨長,你走吧走吧,離開這裡,帶著你的人,帶著你的所有的一切離開這裡!」
她真的是承受夠了。
昨日她親眼看到墨長在得知她不貞不潔時的反應,那一瞬的掙扎,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央鈞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看到央鈞再過回五年前的日子,那種被人逼著離開愛人的日子。
墨長看著情緒近乎於崩潰的酆小玖心在刺痛,他忍著痛的問她:「是不是我走了,你就可以過的開心?」
「是!你走吧!求你走吧!」酆小玖將臉埋進手心中,哭的歇斯底里。
墨長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了起來,看著酆小玖眼底流露著濃重的悲傷,手不知不覺已經抬起在半空中,停留在距離酆小玖的臉頰旁,最終還是沒有觸碰到她,轉身離開了。
他走的腳步聲很沉重,每一聲都砸在酆小玖的心中,令她淚水越流越多。
三年來的孤獨,三年來建立起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傾盤倒塌。
茶樓內的三樓。
屋內,南雲亦和墨筱兩人隔一個座位坐在屋內的軟椅上,在兩人對面是央鈞,此時的央鈞正在陪南淳知玩黑白棋,玩的是最簡單的五子相連。
央鈞落下自己手中的黑子堵住了南淳知的路,笑看著南淳知。
小小的南淳知拿著白色棋子看著棋盤,糾著眉頭,還將手抵在下巴下做深思裝,整個一小大人模樣。
在盯著棋盤看了盞茶時間后,他突然委屈兮兮的將頭轉向南雲亦:「爹爹,淳兒要下哪裡?」
南雲亦在他的話語間將目光從央鈞臉上轉到棋盤上,看著兩人的五子棋盤,然後起身走他身旁,將他抱起在懷裡,指著棋盤上的一個點道:「下這裡。」
央鈞看著他指的那個點,頓時笑的無奈,那個點是他故意給南淳知留的贏點,只要下在那裡,南淳知的字就能三三相交連,這樣下來,他不管堵哪個點都是輸。
果真,當南淳知五子連在一起后,他激動地抱著南雲亦的臉便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誇著自己爹爹好厲害!
央鈞笑的寵愛,抬手默默的收著面前的棋盤,突然一個一個黑影朝他過來,在他抬頭之際,在他臉上也吧唧了一口,是南雲亦將央鈞給舉了過來。
央鈞順勢在南淳知的臉上捏了一把,笑道:「等會兒你小玖姐姐回來了讓她陪你玩,她可是比我還會玩的人。」
南淳知眨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問道:「小玖姐姐?是哪一個啊?」
「穿紫色衣服的姐姐哦~」
「哦哦,是她啊,可是……」說到這裡,南淳知突然將手指頭放入口中咬著小心翼翼的回他:「可是,淳兒覺得那個姐姐有點厲害,淳兒不敢和她玩.……」
「噗。」央鈞被南淳知臉上糾結的小表情逗笑,就在這時,酆小玖和墨長回來了,兩人的情緒顯然不對,這讓屋內三人都知道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眾人相視誰也沒有先開口。
央鈞看到了酆小玖有些紅紅的眼睛,輕嘆一聲,然後他俯身在南淳知的耳邊小聲的私語了一番,南淳知一邊聽著一邊眼睛從酆小玖和墨長身上溜溜轉過,最後重新看向央鈞,見央鈞點了頭后,他忽然從南雲亦懷中掙扎跳下,邁著自己兩條小短腿朝酆小玖一扭一扭的走去。
酆小玖看著南淳知,然後蹲下了身子,突然南淳知對著她的臉吧唧的親了一口,神色緊張道:「小玖姐姐.……你願意.……陪淳兒玩嗎?」
酆小玖愣了一下,南淳知見她不回話,小臉頓時變得扭曲就要哭出來,這把酆小玖給嚇了一跳,趕忙抬手抱過他笑道:「好啊,姐姐最喜歡和小朋友玩了,我會玩的可多了呢~」
南淳知還是有些怕酆小玖,眼中含淚的看著她道:「真……真的嗎?」
「恩,姐姐從不騙人。」酆小玖說著環看屋內三人一眼,抱著南淳知轉身離開了這裡,墨長靜靜跟在她身後離開。
溫暖的屋子在南淳知離開后,頓時變得空蕩,變得冰冷壓抑。
三人之間陷入了一種沉重的緘默。
終於,這種沉默的氛圍被央鈞率先開口打破,他笑看著對面的兩人道:「你們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吧,我.……」
他正要說自己先避開一下,突然南雲亦開口叫住了他:「你不準走!」
央鈞身體一顫,只能笑的一臉尷尬的看著墨筱。
墨筱聽了這話后,忽然冷笑一聲:「意思是該我走了?」
央鈞臉上尷尬的笑容僵住了,然後他便聽到南雲亦對墨筱不輕不重的說了兩個字:「隨你。」
「南雲亦!」墨筱憤怒的吼道。
南雲亦卻是淡淡的看她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向了央鈞認真的說道:「五年前我就已經告訴過你,嫁給我你不會幸福。」
「你欺人太甚!」墨筱看著南雲亦看央鈞深情的眼神,淚水悄然漫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