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會戰白馬城（一）
赫拉博爾山脈，冰冷的大雨侵襲著山脈的每一個角落。
大顆的雨滴滾滾落下，滴落在牛皮製的帳篷上破碎成四濺的水花。白茫茫的水霧開始在赫拉博爾山脈瀰漫，冷冰冰的冬雨讓整個山脈里都充滿了濕氣，而這一切僅僅是凜冬到來的徵兆，按照北荒最古老的祭祀判斷，這個冬季將會是近百年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
在赫拉博爾山脈的一個角落裡。
一個小小的部落在這裡紮根，他們不是北荒的本地人，他們曾經有著輝煌的歷史，昔日的名號已經丟棄，如今他們號稱「班圖」。
班圖族。
在古老的族語里，班圖意味著堅韌不拔，象徵的是不畏艱難的開拓精神。
雨水下的很急促，拍打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整個班圖族駐地寂靜無比，這樣的天氣里再豪爽的獸人都不願意在外面走動。
溫暖的帳篷內，眾多班圖族的年輕人圍繞著溫暖的火盆嬉笑著，老一輩的獸人們往往會在這樣的天氣里講述過去的故事，這些故事或許是曾經某位偉大的大人物的經歷，或許是部落里不為人知的小感動……
下雨天聽老人講那過去的故事，正是這樣淡淡的溫馨環境下，初代的班圖族一些激勵後輩的精神開始傳遞了下去。
或許若干年後，這裡的年輕人他們也老了，也會有一個下雨天，周圍寂靜一片，大家齊聚一堂，然後他們也會給那些後輩們講述他們如何遷移、如何開拓、如何在北荒紮根的故事。
「這就是傳承啊！這就是薪盡火傳的感動……」
布萬加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帳篷內，看著老少齊歡的場面，他嘴裡低聲自語著，眼裡不禁閃爍著點點光芒。
抬頭遠眺北荒的某個方向，布萬加的神色有些悲傷。
他知道，有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在這樣的一個雨天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作為雪萊堡聯盟的一員，本來布萬加也應該出現在納萊峽谷的戰役里，但是顯然，布萬加有著絕大多數實力部落所沒有決心和眼光。
在王小天和克烈離開雪萊堡的時候，布萬加就主動帶人離開了雪萊堡，他們打下了本屬於血斧部落的赫拉博爾山脈。
雖然這片山脈土地貧瘠，雖然這裡沒有富饒的資源，但是布萬加卻偏偏紮根於此。
正因為赫拉博爾的不起眼，布萬加才選擇這裡，他認為北荒和部落的崛起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和武力，他們更需要一種精神上的傳承和磨礪。
貧瘠的土地固然會阻礙他們的發展，但相反，也只有這樣的環境才能磨礪出一個有著堅韌品質的部落。
果然，布萬加的決定是正確的。
納萊峽谷一戰徹底斷絕了那些小部落的上升之路，無數強壯的獸人死在了納萊峽谷，幾萬迷茫而且饑寒交迫的獸人士兵淪為了難民，他們開始漫步目的的在北荒遊盪。
本來以雪萊堡為中心，然後如同慢刀割肉一樣切割血斧、魅影等大部落的聯盟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在布萬加的眼裡，這一切都是悲哀的。
雪萊堡天然上佔據優勢，他們都是一群一無所有的底層獸人組成，而血斧、魅影等部落要防禦的地方太多了，戰線過於分散以及過於拖拉，臃腫的防禦體系讓幾大部落都有些吃不消。
布萬加認為，只要雪萊堡站穩腳跟，在南方獸人的支援下，他們完全可以消耗敵人，步步為營的磨滅敵人的反抗力量。
然而，一切都成了虛幻。
撒皮爾等人的野心毀掉了雪萊堡，也毀掉了北荒崛起的希望。
納萊峽谷一戰就如同舊時代的一場盛大的葬禮，數十萬人直接或者間接的參與了這場血腥葬禮。這場規模空前的大戰役就像是一場地震，將整個北荒的大地給攪的天翻地覆。
十七個實力部落完了，那些小部落也完了。
北荒的脊梁骨在這一戰里被打斷了。
甚至都沒有王小天出手，幾個大部落的聯手徹底葬送了他們。
而這場北荒戰役里，雙方都是失敗者，唯一的勝利者就是王小天。
幾萬小部落的殘兵他們開始朝著胡萊山谷方向遊盪，他們會席捲大半個北荒，如同蝗蟲一樣。這些失去了主心骨的小部落，再也無法組織起來，和納萊峽谷一戰的敵人對抗了。
擁有整個南荒作為背後支柱的王小天，他僅僅需要支付過冬的糧食，他就能獲得一大批參與過超大型戰役的老兵了，甚至他在北荒將會擁有一個穩固的大本營。
和血斧、魅影等部落有著血海深仇的小部落們不會記恨王小天，因為在他們看來是實力部落們逼走了克烈，而在危難之際是這些南荒人不計前嫌的伸出了援助之手。
挑起了大戰的王小天將會扮演一個拯救者的角色。
這些開始流亡的小部落們，他們將會成為王小天平衡北荒實力的兩極之一，雖然看上去王小天很不厚道的陰了那些大部落一把，但是相對的，王小天將會還給他們一個乾淨而且和諧的北荒。
「讓我出去！我要去報仇！你們給我讓開……」
就在布萬加的思緒飄飛的時候，帳篷外嘈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在帳篷外，幾個班圖族的年輕戰士正冒著大雨將幾個年輕獸人給死死的攔在帳篷內，而那幾個年輕獸人似乎特別激動的樣子。
「夠了！你們要去哪？」
布萬加沉重而帶著濃烈的威勢的聲音傳來，他不顧外面冰冷的大雨大步走向那幾個年輕人面前。
「你懂什麼！你這個外來者！我們失去的，你永遠不會明白！」
布羅姆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冷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他紅著眼死死的盯著布萬加。
他的父親死了，他的兄弟死了，他們的部落，完了！
失去了一切的布羅姆內心裡充滿了懊惱、悔恨，以及難以抑制的憤怒，他的頭腦現在已經被仇恨所支配。
「你說的這一切，我都懂！班圖族經歷的，永遠不弱於你！年輕人，休斯特長老在決戰前將你們託付給我，就是希望你們能繼承他們的意志，就是希望你們能成為復興的火種，如果你再這麼不理智的話，我想我也幫不了你！」
布萬加眼神冷冷的看著布羅姆。
就是這個自大的年輕人，他親手將雪萊堡聯盟送入了失敗的深淵，在納萊峽谷葬送的數萬勇士里，起碼有一半都要歸結於布羅姆的錯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