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個清晨雨露若雪
「惡魔……哈哈……鳴澤你越來越不乖了。」門口忽然響起一道女人的聲音,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人摘下脖子上水藍色的流蘇薄圍巾掛到衣架上,走過來捏了捏孩子的臉蛋,「生活的不錯嘛,手感真好。」
「……」喬薇尼………路鳴澤在心底默默的咬著她的名字,可是卻說不出什麼重話來,這個女人照顧了他那麼久,雖然被欺負調戲的時候也挺多……可是,那畢竟是哥哥的「媽媽」啊……
「薇尼,你怎麼來了?」路麟城給她拉開座位,有點吃驚。本來不是說好他一個人的么……
「我想念我家小鳴澤了呀,好久不見了,想念死了。」喬薇尼微微笑,深栗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路鳴澤陰晴不定的臉,「乖孩子不應該過來抱抱媽媽嗎?」
路鳴澤冷著臉扭頭不看她,他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沒有力量的孩子了,喬薇尼如果敢過分,他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可是他忘了,他何時給別人留下過選擇的餘地?如今的想法里還是因為對她有感情罷了。
「真不乖……」喬薇尼嘆了口氣,,「我那粉粉嫩嫩的小鳴澤呢……歲月真可怕……」
「你如果不乖乖聽話,可是會吃苦頭的。」
「你們還能做什麼?!」他舉了舉那個小盒子,起身就要走了……
「帶走一把鎖,卻不要鑰匙,小鳴澤你的智商是被盜了么?難怪明非最近也蠢蠢的……」
鑰匙?!
後知後覺的路鳴澤低頭看,果然上面有一個金銅的小鎖,鎖是很平常的類型,可是裡面肯定是有一個精緻的煉金陣,路麟城和喬薇尼可都是鍊金術中頂尖的人,他們本身的血統就是s,又都是驚艷艷才之人,加上他們進去了那裡………這個東西確實不好破解。
或許喬薇尼說的對,他的智商可能真的被盜了,曾經他以為他已經可以和他們對抗,可是一見面,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把自己變成曾經那個孩子……王與王的戰鬥總是殘忍可怕的,如果他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這漫長時光的籌謀計劃就要付之東流了……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痛苦,被無情的那些欺侮……那些低賤的,骯髒的……那一切一切他從沒有忘記過!!!
「一物換一物,我會讓路明非記起你們的!!」小小的孩子猛然轉身,並不高大的小小身軀里迸發出強大可怕的殺意,像是暴怒的龍王,又像是最後的怒吼……帶著一點點,一點點的瘋狂。你要的我都給!只不過最後可不要後悔!!!
「去吧……」喬薇尼從脖子上摘下小巧的玲瓏鑰匙扔給他,看著他慢慢的推門離開,喃喃道,「不可愛了……」
「咔噠」一聲清響,門關上的瞬間一股力量迅速蔓延開來,帶著一絲威嚴,帶著一絲柔和,細微卻不可抗拒的完成目的。路明非感覺不到,但是他的父母卻完全可以感受到。
像是大夢初醒的一個瞬間,再看時房間里的一切都又恢復了男孩出現前的一切,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迹。只有那張反扣著的照片,還安安靜靜的留在了桌面上。
喬薇尼起身拿過來,看了一眼就又放在了桌子上,隨即離開桌子去擦拭那個鏡框。
路麟城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竟然是那次狂風暴雨的夜裡,路明非和繪梨衣並排現在源氏重工的天台上的俯拍照。清瘦的男生渾身濕漉漉的,卻把身上的外衣蓋在了女孩肩上。看不清楚臉龐的女孩雙手在身前捧著熱騰騰的咖啡,白色霧氣和她被風吹起的長發一起在夜風中搖曳纏繞。腳下是燈火絢爛的巨大城市,他們像是兩隻被遺忘的小怪獸,依靠著溫暖。女孩遠遠的看著遠方,目光深遠,卻離男生很近很近,彷彿相依相靠……
————————————————————源稚女傲嬌的分界線……為什麼傲嬌?我也不知道……笑——————
源稚女趕到那個車站的時候並沒有找到一點點他想要的痕迹,一切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孤零零的站牌,破損的各種小廣告遮住了玻璃里的大幅海報,白色的路燈柱子上已經露著淡淡的鐵鏽,散發著雨水的味道。
他想找到的是什麼,他從沒想過。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確定著,那個小腿纖細長發飛舞的女孩就是他千里迢迢的來到中國尋找的櫻井小暮。越是沒有任何痕迹可以證明,他就越執著的確相信著。
他是不太了解櫻井小暮的想法,一開始不知道她是喜歡自己,後來知道這件事後,以為自己已經完全了解,卻又發生了她忽然離開的事情,又讓自己覺得好像抓不住她。櫻井小暮像是乖巧的兔子,皮毛美麗,謙遜溫和,美的不可方物卻又乖巧可人。然而源稚女卻總是在擔心,擔心她會有一天不再只屬於自己。他對櫻井小暮,的確是有執拗的佔有慾。
佔有慾卻不能讓他徹底的了解她,這讓他有點懊惱。不過同時,他雖然不了解她的想法,但是他很清楚她的能力。空有美貌的人是沒有資格在他的手下的。
來這一趟,或許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找到櫻井小暮,他只是想來這裡一趟,走在櫻井小暮走過的土地上,思考她究竟是要去哪裡……
他還是很好奇她到底為什麼會到中國來,是為了龍族?可是在中國沉睡的兩位君王都已經死去,能有什麼可以值得她親自來的么?當然,排除掉耶夢加得,他總是覺得李銀耳和夏彌實在是太過相似。而且能證明夏彌已經死亡的人只有路明非和楚子航,而他倆卻是最開始接觸夏彌的人,夏彌是那麼聰明的女孩……龍骨也被掩埋,的確是難以分辨。
唯一的說法也只有本部的那句:「根據專員調查,初代種的大地與山之王,兩位龍王都葬身在他們自己構建的尼伯龍根裡面。由於尼伯龍根在中國首都北京,地理外置特殊,所以不予發掘。」
那還能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會一聲不吭的離開他,到沒有多少交集的中國來?
源稚女站在站牌下面慢條斯理的想著,他控制著自己的思維,不讓自己陷入思維死角。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公車從遠處出現,停在了站牌前。
「請問要坐車嗎?」
源稚女抬頭溫和的笑笑,這個年輕乾淨的小姑娘讓他覺得舒服。上了車撿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著,窗戶開了小小的縫隙,風吹亂他的烏黑的碎發。
源稚女知道那個女孩在偷偷的看他,但是這和他沒有關係。他很清楚自己的美,哪怕不刻意流露,也在防松的時候清淡如水,溫和不驚。
車上的人很少,大多都是那個要落址的項目的工人,倒班的工人坐這輛車回去每天如此,循環往複……
「對了,問你件事請可以么?」女孩過來收錢的時候,源稚女輕聲問道,女孩臉上忽的升一股淡淡的紅色,但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哥哥你說吧。」
「這裡除了這班車還有什麼車是在早上嗎?」
「沒有了,早上的時候只有我和爸爸這輛車。下午的時候換成其他人。」
「那今天早上你有沒有看見一股穿白色風衣的長頭髮的女孩子,她在哪裡下車的?」
「恩,我想想啊……「女孩手腳麻利的收拾好錢放進包里,忽然一拍腦門說:」是不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漂亮姐姐啊。她昨天很早的時候來過,不過在半路上就匆匆下車了……那一段明明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的。」
聽著女孩的話,源稚女才發現自己犯的錯誤,那個新聞並不一定就是今天早上當場拍攝的,很有可能是前幾天錄製的。
因為時間不能確定在今天早上,所以找櫻井小暮又多了一層困難。
源稚女沒有說什麼,淡淡的點點頭也在櫻井小暮下車的地方下了車。女孩雖然說過這裡沒有什麼景,但是他來中國,為的又不是景色。中國的景再美,沒有欣賞的心情,豈不算是白白糟踐了這麼美景。
路明非那邊安安靜靜,沒有打電話過來也沒有發什麼消息。看來是還沒有醒,通宵打遊戲什麼的,也就只有路明非才能做出來了吧。他和哥哥小的時候根本接觸不到遊戲,等到可以接觸的時候,卻都已經沒有了打怪的心。
他和哥哥,似乎是太「早熟」了呢。
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沒有水泥沒有瀝青的路上一個個被踩的光滑的土包包裹著石塊橫在路上,張牙舞爪,露出已經磨平的爪子。兩邊是已經開始泛綠的草叢,已經死去的草叢毫無生機的垂著腦袋,身體上綠油油俏生生的新生枝葉舒展腰肢,肆意生長。只是不知道它們是否知道,他們的營養來自這些已經死去的前輩身上……
源稚女微微一驚,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如此多愁善感。當即斂下心神,快步的往前走去。
一路上的土包層出不窮,小路也是彎彎折折的,很快就到了田間地頭,整齊劃一的水田還沒有種上莊稼,只有一片算不得清澈的水在田地里屯著。一眼看去,竟然有點壓抑的灰。
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也沒有看見能夠打聽消息的人。源稚女站在原地,思考著下一步的路線。往日都是探子搜集好情報遞到他的面前,只要他想要的情報,手下的人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呈上來。然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探子可以用,他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個「探子」。
想要知道任何情報,他都要靠自己身體力行。
不過很快,源稚女就否定了自己要去更遠處看看的想法。一是櫻井小暮似乎不會到更遠的地方去。二是無論如何他都看不出這裡有什麼吸引櫻井小暮的東西。她來這裡或許只是無意為之。自己若是這樣追查下去,能找到什麼結果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打定主意,他就反身回去了。
剛回到之前下榻的五星級大酒店,家族裡的人就秘密的接近了源稚女,半是客氣半是盤問的問他之前去了哪裡。源稚女給的答案是尋找線索。
那些人就算再不信,也沒有辦法再逼問些什麼。他們的身份本就沒有前者高貴,源稚女能夠給他們一個答案都是看在他們身後的那些長老的面子上。就算源稚女不給他們面子,那些長老也是無話可說,不過源稚女只是不想給哥哥添麻煩罷了。
另一邊的日本其實已經炸了鍋,源稚生沒有通知源稚女只是因為他還沒有騰出手來。
就在昨天夜裡,一直以來被好好「保護」著的繪梨衣,不見了。一同不見的還有李銀耳以及打著「探望」名義來到源氏重工的希爾伯特·讓·昂熱。
對於這次的突發事件,源稚生根本就不用多猜些什麼就能知道大概。不過就是這種什麼都能想明白的感覺最讓人抓狂了。有一種心情可以很好的描述源稚生這位高貴的皇的心情,那就是「啊原來一切是這樣我早該知道的如今變成這樣的局面我該怎麼辦……」
果然,做位高權重之人,心理壓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