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露餡
孝仁太后今天才算是漲見識了，姜家兒女，真的沒一個是簡單的。只是……
孝仁太后想到這裡，很不厚道的笑了。
但嘴上卻還是道:「你身上戾氣太重了，又牙尖嘴利，女子這樣，很容易吃虧的。嫁一個好丈夫，才是最重要的。」
姜墨璃執棋的手微微一頓，然後，棋子就下錯了地方。姜墨璃自知是出問題了，勉強回過神來，才道:「太后說笑了，臣還小，嫁人不急。」
孝仁太后一聽這話，意味深長的輕笑了一聲。「那有女子不希望能有個愛自己的夫君，這話，說的太過了吧。你自小在玄機山長大，六個師兄，就沒想過嗎？又或者，他們的想法，你知道嗎？」
姜墨璃現在已經開始警惕起來了，面對孝仁太后的發問，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太后說笑了，他們都是臣的哥哥而已，雖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
孝仁太后笑看著她，無奈的搖搖頭，語氣中也不似剛才的試探之意，「他自小就被選為太子，是我一手帶大的。他想什麼，我這個做祖母的，還是知道的。就把我當做一個心疼孩子的祖母吧，沒必要對我那麼警惕。」
姜墨璃不敢置信的看著孝仁太后，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她那微顫的手，還是出賣了她。
過了片刻，才勉強鎮定的道:「太后這話，臣怎麼聽不懂呢？」
太后笑意更甚了，落下最後一子，平局。
「那就先聽我說一個故事吧。」
不得姜墨璃答話，只聽孝仁太後繼續自說自話道:「他啊，剛進我宮裡來的時候，剛剛離了母親，那叫一個可憐啊。可他就偏偏不哭，最多也就紅著眼睛，從來不會留下一滴眼淚。他話也不多，每天除了練功就是看書習字，獨自一人，誰也親近不了他。後來啊，他外出拜師，就更加的孤僻了。直到他十四歲那年，就變了。那次，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回來一言不發。對了，就是從那次開始，他就變了。偶爾，會主動說話了。而且，有幾次，還看見他，偷偷的笑了。這可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再後來，他幾次三番的，讓人去找女孩玩的，用的小玩意，還藏著掖著，不讓我知道。漸漸的，性情也變了。直到三年前，他回來了，可是，他又變了，變得更加的不易接近。尤其是女子，誰碰了他，都要去換洗乾淨。他長大了，手段更加厲害了，但偶爾，他的雙眼中，卻有著一股哀傷，看著都讓人心疼。我作為一個祖母，擔心他啊。都這麼大的人了，身邊連一個知冷暖的人都沒有。」
姜墨璃緊咬嘴唇，眼圈中的淚水被逼了回去，但水嫩的雙眸，早就通紅。
然而，孝仁太后卻似沒看見一樣，繼續輕飄飄的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在帝位跟他最愛的人之間，會怎麼選擇。」
姜墨璃這才反應過來，一提內力，頓時就覺得渾身酸軟，不受控制的就倒在了椅子上。
「太后……你……這是想幹什麼……。」
話還沒說完，姜墨璃便暈了過去。
孝仁太后喚來屋外等候的人，將人抬到了這個屋子屏風后的床上。
再命人倒茶后，打發掉下人，獨自一人，坐在那裡，似是要等什麼人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姜墨璃意識還在，但就是起不來，只能一動不動的躺著。
她心裡現在七上八下的，孝仁太后究竟想怎麼樣，她心裡沒底。
現在，她只能不停的祈禱著，他不要過來。
可偏偏事與願違，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
「祖母，夜深了，還是回宮吧。」
鍾梓蕭現在是心急如焚，他擔心，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是怎麼樣了。
孝仁太後放下茶杯，臉上露出很慈祥的笑容，對著鍾梓蕭招招手，「過來，到祖母這裡來。」
鍾梓蕭快步走上前，蹲在孝仁太後身旁。
孝仁太后撫摸著他的削瘦而冷峻的臉龐，「你長大了，也該娶媳婦了。我看李明媚不錯，身份也對的上，不如就由哀家賜婚，你看如何。」
鍾梓蕭直接拒絕，「祖母，我現在不願意娶親。」
孝仁太后笑著扶起他，「坐吧，給祖母一個理由，否則，祖母可不聽了。你都這麼大了，放眼看去，就是白少凡的女兒，都那麼大了。你為東宮，也該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鍾梓蕭手無意識的捏緊腰間已經破舊不堪都香囊，眼神一直避著孝仁太后，卻並不說話。
孝仁太后活了半輩子，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但為了再試他一試，只聽她繼續說道:「不說，那我可就下旨了。不是哀家逼你，而是你必需這樣做。你就是想等誰，也逃不掉這一關。」
鍾梓蕭還不明白就真的是豬了。
「祖母，她在哪裡，算我求你了，你就放了她吧，一切，都與她無關。」
孝仁太后真的是很想罵人了，這種語氣，是覺得我真的會要她的命嗎？真的是，以前怎麼就沒看見你還能這樣擔心一個人呢？真的是有了媳婦就忘記了我這個祖母了。
唉，不滿歸不滿。孝仁太后還得繼續演下去，「那丫頭已經被我餵了毒藥，給送走了，不找不到的。就是她禍害了你，祖母這是在替你解決麻煩。有她在，你父皇，遲早會對你生疑。我這樣子做，也是為你好。」
鍾梓蕭的腦袋一空，頓時就跪了下去。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孝仁太后心裡一驚，幸好，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若真的對那丫頭動手了，怕他，會恨我一輩子啊。
「你這是幹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為了她，值得嗎？快起來。」
鍾梓蕭哽咽著推開孝仁太后，「祖母，我知道，你不會的。就當孫兒求你了，放了她。我娶親，只要……放……了她，我就……娶親。是孫兒的不是，求祖母……不要牽連別人。」
「你就喜歡那丫頭到了這種境地，她究竟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長的好看了些嗎？這天下長的比她好看的比比皆是，你還怕找不到嗎？更何況，她那樣的粗俗，除了相貌就沒一點像女子，你究竟喜歡她什麼啊。」
孝仁太后在一番唱作俱佳后，在心裡感慨道，鍾家還真的出了一個痴情種。
「祖母，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的。孫兒只求祖母，放了她吧，孫兒以後都聽你的。」
孝仁太后故作生氣，「你堂堂一個太子，就是這個樣子，當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好啊，我可以放了她。條件就是，你放棄太子之位。晉國的江山，不能交到你這樣的人手裡。所以，你還是安心的回去吧。以後就別再提她了，就當她從未存在過。」
鍾梓蕭鄭重的對著孝仁太后磕了三個響頭，「是孫兒不孝，讓祖母失望了。求祖母放人，孫兒可以不要這個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