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這都是命
「是,我認識她。」沐藝可想到過去的事,顯露出感激:「殺破前輩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呵呵,藝可,你知道嗎,其實我和小七能得到殺破前輩幫助,也是因為你的關係呢。」李紫鳶解釋她遇到的事情,「當時我和小七正在爭論他不該習武這件事,提到的你的名字,就被路過的殺破前輩聽到了,她抓住我,問我們說的藝可在哪兒。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你們的仇人呢,很有義氣的不說,結果,小七那小子,嗨……」
想到當時李小七的樣子,李紫鳶笑眯了眼:「不過,也幸好小七說了,否則,讓殺破前輩生氣,還不知道我們的下場是什麼樣呢,你都沒看到,那個郝昱追上來之後,被殺破前輩揍成了豬頭……」
沐藝可並不知道郝昱是誰,但看李紫鳶笑的開心,便也就跟著笑,眼裡是真實的歡喜,心中卻有著無盡的思念。
「殺破前輩,她還好嗎?」
雖然沒有師徒名分,但怎會不掛牽。
「好,可好了,能吃能打,她還挺關心你呢!」李紫鳶說到這兒,忽然一拍腦袋:「哦,差點兒把正事都給忘了,殺破前輩聽說我知道你在哪兒,就給了我一個東西,讓我交給你!」
從懷裡掏出一個細長的盒子,李紫鳶珍重地交到沐藝可手裡:「殺破前輩再三交代,裡面的東西很重要,讓我一定親手交給你,我怕有什麼閃失,幾乎都不敢叫它離身,一路帶著它,也不敢耽誤行程,這一路,可把我累壞了。」
沐藝可接過盒子,那盒子上了鎖,卻沒有鑰匙,她盯著盒子,眼裡滿是疑惑。抬眼去看李紫鳶,李紫鳶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顯然,除了這個盒子,再沒有更多的東西了。
「藝可,月神劍。」月神忽然出聲,聲音壓抑不住的激動。
而今他身體虛弱不堪,就連慣常不離身的月神劍都不得不放下,是以,才要沐藝可去取劍。沐藝可聽到月神這樣說,剛要動身,風凌已經風一般地衝出去,帶著月神劍又沖了回來。
月神拔出月神劍,將劍刃對準了那鎖,切豆腐一般,將整個鎖削了下來。
沐藝可打開盒子,卻驚叫一聲,險些將盒子扔出去。
李紫鳶抬眼去看,就看到盒子里居然裝著一條蛇!
月神看著盒子里的東西,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儘管,他的眼花了,卻也能認出,這是曾經被他帶回月神庄,又跟著他去了曇華,最後消失不見的碧玉長蛇!
那蛇本來像是死了一般,漸漸居然又動起來,沐藝可的手抖了幾下,月神伸出手,直接從盒子里取出了碧玉長蛇。
碧玉長蛇睜開眼,一人一蛇對視,也不知能否看清彼此。
良久之後,月神嘆息一聲:「太晚,太晚了……」
伸出另一隻手摸摸碧玉長蛇,月神苦笑:「可是你知曉我要取你性命,才躲了起來,無影無蹤,消失不見……」
碧玉長蛇自然不會回答他,它只是順著月神手腕滑進衣裳里,最後尋了一處地方窩著不動。
「唉……」
月神嘆息之後,再沒有開口。
原來,心間的躁動,是因它而起么,可惜,時至今日,即便是殺了它,卻也挽回不了自己的生機。
沐藝可還想問李紫鳶問題,可是看她吃的歡喜,便索性不言,只為李紫鳶夾菜,讓她多吃點兒。
這一回,李紫鳶並未在恨天居長留,她只休息了一夜,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這一趟急著給沐藝可送東西,她把李小七留在了外頭。卻不知,因著她來恨天居這一趟,自家弟弟的命運就被改寫,居然與那郝昱扯出千百般糾葛,到最後,成就了一段孽緣。
過完了二十六歲的生辰,月神挪出了溫房,日日到外頭賞花,即便是雨打屋檐的日子,他也要看著那些紫鳶。沐藝可有心阻止,卻連勸說的話都想不出。
若今日阻止月神去看,可知明日,他是否會睜開眼呢?
命運一詞,是充滿無盡變數的。有些人窮盡了心思,或許都想不到,這一生,究竟會有怎樣前程。
五月十五,在度過生辰一個月之後的晚上,月神吃著沐藝可煮的甜湯,忽然說:「好似太甜了。」
話說出口,桌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月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了那樣的話,他從碗里舀起一勺湯,送進口中,又說:「真的太甜了。」
那一刻,彷彿眼睛都要濕潤。
從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嘗得到味道的一天。
在身上摸索一陣,掏出了一個東西:「是不是你,是不是因為你?」
是啊,早該想到的,這一個月,身體居然沒有繼續變得衰弱下去。反而,反而……
碧玉長蛇不知月神為何激動,掙扎了一下,掙脫出月神手心,重又躲到月神衣裳裡頭。
「命……命……這都是命啊……」
月神看著空蕩蕩的手心,欲哭欲笑。
沐藝可努力的捂著嘴巴,卻還是抑制不住眼淚一顆顆滾落。風凌紅了眼,低頭一勺勺地喝著這月神說太甜了的湯,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叫別人看見。
以一種沐藝可沒有想過的方式,月神一天天慢慢恢復健康,當第一次在月神頭上看到一根黑髮的時候,沐藝可沒忍住,當時便號啕大哭。
不是傷心難過,是喜極而泣。
過了花期,紫鳶開始枯萎,月神親自到花田裡採摘了一些晚開的紫鳶花瓣,晒乾了研磨成粉,帶在身上。
月神的臉開始褪皮,換做別處這是叫人擔心的事情,可沐藝可見了,卻滿心歡喜,她最喜歡那個絕色無雙的哥哥,而今他的容顏就要回來了。
碧玉長蛇每日只顧著睡覺,偶爾出去覓食,也不知道吃些什麼。月神每每見不到碧玉長蛇,都要心焦,生怕它哪一日走了,就再也不回來。
幾經波折,生死輪迴,他不像話本里寫的那樣,看淡生死,反倒是愈發在意這條命。
等死的滋味,他生生受過一次,而今,他再也不想嘗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