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救命之法
鍾離雪顏當日為月神下封魂針,澹臺君言自然知道,因著一己私心,她在月神醒來后命令所有人不許提起鍾離雪顏。儘管,鍾離雪顏本也是那樣交代,可夾雜其中的澹臺君言的心思,無法掩映。
到如今,月神為了救鍾離雪顏,為澹臺君言下了封魂針,封印她一切記憶。
在她茫然無知的時刻,那個人卻遭遇生死之境。
而今,豈不就是報應!
月神是在忘前塵的幫助下破開封魂針,澹臺君言卻是早有謀算。她在被月神制住,無法動彈的時候,拼盡全力,挪動了身上一處大穴。是以,這一套封魂針便有了一個破綻。而今,這一個破綻助她恢復記憶。
可是,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月神,月神!」
凄厲的聲音好似山間女鬼,全然不像什麼逍遙界的界主,月神庄的夫人。澹臺君言直到力竭咳血,才終於抓住亓婉容的手:「快,快把我的封印解開!」
自然不是說記憶封印,這一回,她說的是武功封印。
亓婉容看向幼婷,幼婷點點頭:「我進山去請長老。」
「等一下,你帶我去。」
彷彿已經恢復冷靜,澹臺君言從地上站起來,她看著幼婷:「你帶我進山。」
曇華的情況如何,此時無法知悉,幼婷而今能做的,唯有護著澹臺君言。既然她已經恢復記憶,便該再將她武功恢復。無論如何,她還是逍遙界的界主。
鍾離山,西嶺千秋的心忽然狂跳不止,他試圖壓制,卻壓制不得,無論如何不能穩定氣息。
「月神……」
口中念出這兩個字,西嶺千秋再不停留,運起輕功飛快地向著山峰進發。
古老蒼翠的鐘離木在山頂千年長存,此時樹下有一人,生死不知。
西嶺千秋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心神皆震,將速度運到極致,三五步來到月神身邊,將他抱在懷裡,手中顫抖的去探他鼻息,萬幸,雖然微弱,總歸還有那半分暖意。
「呵……」
心神放鬆,面上也顯出微笑,西嶺千秋握住月神的手,去查看他脈象,面上剛剛泛起的微笑便僵住了。
傳承千年的鐘離閣一夕覆滅,這個消息在江湖上迅速傳開,比飛鳥駿馬更快。
人人都在猜想,是否月神庄將一家獨大,可偏偏,月神庄的羽翎衛卻如入水之魚一般,盡皆藏匿不見,而月神庄的各個商鋪店面,也紛紛改換門庭。也是因著這消息傳播的太快,澹臺君言第一時間知道,月神性命無憂的消息。
她本已走到了東起城,知道這消息后,當即調轉馬頭回了月神庄,她要在月神莊裡,等待月神歸來!
月神卻沒有歸來。
天地蒼茫盡皆破開,春暖花開,西嶺千秋的心卻不曾解凍。
他帶著月神,正在去向西嶺的路上。
月神殺了鍾離仙人,救了鍾離雪顏,卻搭上了自己。即便是鍾離雪顏,在看過月神狀況后,也只能留下判詞:藥石無醫。
她是最好的醫者,人稱醫道聖手,她是月神的紅顏,若有一絲可能,必然拼盡全力,然而,她做不到。
「鍾離姑娘,就算他殺了你師父,那也是為了救你,你不能這樣放棄他!」
西嶺千秋這樣對鍾離雪顏說話,那一字一句,不像是勸,倒像是指責。鍾離雪顏卻不曾色變,只說:「我不行。」
縱然感情至深,可以將殺害師父的仇忘卻,但有些事,超過了人的能力。
「他動用秘法,本就是必死之境,又被師父的天下至毒所傷,也是那毒害他功力盡失,才暫時留住他性命,可……」
鍾離雪顏望著月神,縱然見過他在生死線上幾次徘徊,卻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真的會死。
她此生唯一的藍顏,就要這樣在她面前死去,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到。
最絕望的時候,他們同時想到了妖泉。
西嶺的妖泉,神秘無比,可解天下奇毒。
但妖泉,唯有女子可以進入。
月神乃煢厄之體,身具陰陽雙脈,只要能激發一脈壓制一脈,便也能將他當做半個女子。至於那激發壓制的方法,自然是合心合意雙生交合。
月神清醒的時候,聽到西嶺千秋與鍾離雪顏討論這個主意,當即便反對,他說自己寧願就此死去,也不願將自己當做女兒,與西嶺千秋歡好。
西嶺千秋傷心難過,卻不能如他所願,執意將他帶往西嶺。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月神死,只要有一點兒機會,他都不能放棄!
鍾離雪顏為月神準備了許多葯,能夠續命的葯,但她自己並沒有跟來。此生,能為月神做的,大抵也只有這些了,在曇華,還有許多事在等著她。
月神能不能活下去,而今再不能由她左右,全靠西嶺千秋。
已經失去了全身功力,兼之身體虛弱無比,月神壓根沒有逃跑的力氣,便只能任由西嶺千秋帶著他一路向西。
終於,這一天,他們來到了莫吶山。
莫吶山形狀獨特,在乃是圓弧狀,在山中有圓谷,谷中心便是妖泉。
妖泉四周有毒煙瘴氣、怪物野獸,但西嶺千秋並不走這裡,他在圓弧狀的山巔找到鐵索,將月神背在身上,一路滑行,進入圓谷中心。
妖泉並不是孤零零一口泉,在泉邊還有木屋,木屋裡頭有變質的食物,顯然,前一陣子還有人曾經來過這裡。
妖泉神奇無比,但卻會吞噬內力,且進入妖泉之後,便不能再次習武修鍊,是以武林中人縱然知道妖泉的奇絕,也輕易不會來此。但對於月神而言,此時卻已無需顧慮。
他本就被毒藥吞噬全身功力,全身經脈又因為動用秘法盡皆受損,此生本已與武道無緣。若能依靠妖泉洗去奇毒,換回一條命,便已經是再無所求。
但這僅僅是西嶺千秋的想法。
月神並不是這樣想。
他不願與西嶺千秋歡好,他不願被當做女子。
縱然從小就與別人不同,但在心裡,他是男子。是澹臺君言口中的「男人」,是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