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竟不知
「傻子,怎麼還不回房?」
不知何時,澹臺君言踏著逍遙遊來到月神身邊。【零↑九△小↓說△網】
「夫人。」月神回眸看了一眼澹臺君言,卻又愣愣地望向無盡蒼穹。
澹臺君言挨著月神坐下,盯著他的側顏,神色複雜。今日月神換了這一身裝束,她實則發現,卻沒有跳出來,只遠遠地跟在他身後,想只要他要做什麼。
卻不想,看見那樣一副出乎意料的畫面。
許久之後,澹臺君言輕嘆:「我竟從來不知,我的相公也會哄騙人心。」那聲音縹緲如煙,似乎下一刻就要在夜風中散去。
月神在這裡坐了多久,她就在他身後看了多久。他身上的悲傷,濃重的讓她不知該如何化解。
她以為,月神心思簡單,她一貫是懂的,卻不曾想,今夜見了從未預見的一面。
「夫人……」
月神將這兩個字重新念過,聲音竟比清風明月更捉摸不得。他有許許多多的話想告訴澹臺君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於是,只有什麼都不說。
沉默了許久之後,月神站起身:「夫人,夜色已深,回房歇息吧。」
此時夜空黯淡無光,星月皆隱,澹臺君言驚覺,這一夜竟彷彿訣別之夜。【零↑九△小↓說△網】
為何會如此?
究竟有什麼不對勁?
大抵女人的直覺從來神秘莫測,澹臺君言隱隱約約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偏偏,那真相被層層迷霧籠罩,就像此間的夜空,看不穿。
冬日暖陽高懸於碧空,月神庄張燈結綵,為許閑月慶賀生辰。
天下間的英雄豪傑,今日齊聚月神庄,尋常人畢生難尋的江湖高手,今日月神庄隨處可見。譬如剛剛成名不久的曇華四俠童謠、星破、怡魂和曼涼。雖然被並稱為四俠,實則彼此並不相識,且全部行蹤神秘,今日卻共赴此地,為許閑月賀壽。
許閑月今日悉心打扮過,特意挑選了一身暗紅的衣裳,外頭披著紫色的輕紗,加之容顏不衰,看上去高貴絕艷。
澹臺君言跟在她左右,旁人竟看不出,這是兩代人。
庄內的喧囂,月神不曾參與,他孤身一人,在不動林練劍。
一身黑衣,一柄神劍,劍起劍落,花飛花舞,組成此間風景。
月神劍法傳承至今,已經成為傳奇。當初月光寒劍法大成,在武林同道之間被尊為江湖第一人,此時月神的劍術,比當年的月光寒更加卓絕。
澹臺君言見不到月神,只以為他躲了起來,不願見生客,忙著招呼客人,她是走不開的。
西嶺千秋卻無顧忌,他自拎了酒,尋到不動林。
「就知道你在這兒。」西嶺千秋出聲,月神收攏劍勢,立在原地,神情有些茫然:「千秋,你來了。」
「我來了。」西嶺千秋將手中的酒罈拋向月神:「曇華的果酒,嘗嘗吧。」
月神接了酒罈,向前走了三五步,看到一處落滿殘花的桌椅。輕輕揮袖,花瓣盡皆被吹動,飛向大地。
「千秋,坐。」
月神隨口招呼月神,自己卻自顧自地坐下,拆掉酒罈的封口,仰頭將果酒往腹中送。
實則果酒不該這般豪飲,但月神做的坦坦蕩蕩,西嶺千秋也絲毫不以為錯。
一壇酒不多時便已下肚,月神放下酒罈,空空地盯著自己的手看。
「這樣一雙漂亮的手,不該舞劍,倒是彈琴才更合宜。」
這樣的話,澹臺君言說過,可在她之前,還有一個人說過,那人叫鍾離雪顏。
「千秋,若是此去,救不得紅顏,可怎麼辦?」
月神的聲音在鍾離雪顏聽來,帶著無盡的疑惑與茫然。
冠絕天下月神庄的莊主,世人從來以為他少年得意,卻不知,他竟然也有這樣茫然無措的時刻。
不等西嶺千秋作答,月神又說:「千秋,若是此去,萬事順利,我便要與君言相親相愛,廝守一生,再不分離。」
「若是……若是殞命曇華,此生斷絕……你可千萬替我照看好君言,可別再讓她遇見公冶明那樣的人!」
西嶺千秋不言不語,心內苦澀,月神啊月神,果真如我所料,你是天下第一等混賬玩意兒,竟然連這樣的囑託都能說的出口。
你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妖桃搖曳,有花瓣飄落在月神肩上,西嶺千秋替他取下那一瓣花,卻不知該丟棄還是該珍藏。
「此去曇華,並非何等兇險,這麼多英雄豪傑相助,哪裡就能讓你輕易殞命?你還是放寬了心,想著日後與澹臺君言該是何等幸福吧!」
月神聞言,終於不再如先前一般茫然,他面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彷彿真的想到了與澹臺君言彼此相守,共度一生的場景。
笑容太炫目,灼傷了西嶺千秋的眼。
月神啊月神,你這混賬,看似懵懂無知,實則把一切看的通透。你的心裡,從無我西嶺千秋,只那一個澹臺君言啊!
這一整日,月神庄都熱鬧非凡,直到入夜,方才慢慢安靜下來。月神庄此夜留宿許多江湖豪傑,澹臺君言惦記著自己弟弟、這次來月神庄替許閑月祝壽的澹臺狗蛋,是以一夜未歸邀月樓。
月神,亦一夜未歸。
清晨,月神庄送客。澹臺君言精神不振,擰著澹臺狗蛋的耳朵交代些零碎瑣事,澹臺狗蛋急不可耐,趕著要離開。
他年歲越發漸長,可不像幼時一般不愛惜顏面。
「諸般事宜,我已大致交代完畢,你……」
澹臺君言正說著話,澹臺狗蛋已猛然掙開她的手,衝出門去。
「這小子……」澹臺君言怒罵:「太不懂事!」
轉頭看向陪她熬了一夜、面色稍顯蒼白的幼婷,澹臺君言面色轉好:「萬幸,幼婷你是最聽話的,這些年你歷練許多,早已經夠的上合格的大管家。等過一陣子,我就送你回去……」
這時,「最聽話的」幼婷卻突然出手,封住澹臺君言的穴道。
猝不及防,澹臺君言受控,當場不得動彈。
「幼婷,你……」
澹臺君言望著幼婷,眼中是滿滿的難以置信:「幼婷,你要幹什麼?」